第18章(第2/4頁)

其實她還是有矜持的一面,譬如現在,張哲成坐在她的身邊,那三八的一面剛想冒出來,又被她給打壓了下去。在一路口等紅燈,張哲成掛到空擋,說:“以後你有什麽不懂的,可以直接來問我,去問別人,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欺負你。”束河嚇出一身冷汗,支支吾吾地答應道:“好啊,是有好多不明白的地方。”他一定是看見宋熙正幫她發傳真了。什麽沒看見,偏偏看見這一出,“昨天發傳真,幸好有宋熙正幫我,不然,我還真不曉得怎麽用。”她主動交代了,免得以訛傳說,有人向他告了狀也說不一定。張哲成說:“沒事,以後問我就好了,我也沒有看起來那麽兇。” “你看起來也不兇啊。”張哲成不信,大度地一笑,她說:“真的,你看起來很和藹。”

“和藹?我以為這個詞只會用在長輩身上,難道是因為我看上去很老?”

“哎呀,不是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很親切,你很隨和,你……”束河簡直要哭了,覺得自己遇到的都是些什麽破事啊。

在公司的盥洗室,才到門口,就聽見裏面有人說:“不知道她會不會又是一個犧牲品?”另一人說:“天曉得哦,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她走進去,那兩人突然地沉默,從化妝鏡裏睇她一眼,她突然覺得她們是在說她,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最靈。她悻悻地回到辦公室,悶著頭分析了半天,她到底算得上是囉門子的犧牲品, 想來想去覺得怎麽可能是她,她在公司拿的是固定工資,就算是部門創業績也犯不上她去陪酒,正著數倒著數也輪不到她,也不該是她。興許是在說別人,她太敏感了,她是那種別人說話時多看她一眼她就會覺得那人是在道她壞話的人。敏感得簡直有點神經。後來她在一本精神學的書上看見這樣的現象有點傾向於被害妄想症。是有點,每次坐飛機她都覺得飛機會突然爆炸,一路怨自己平時不好好念經,隨即發願以後會認真對待佛事。但一旦平安地走下飛機,她又有點得意忘形,把念經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見宋熙正走過,連忙追上去,問:“要不要吃午餐?”宋熙正像是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沒想到她會主動邀請他,又左右看看,好像是再確定一下,免得自己當孔雀。他說:“好啊,我請你。”

“不,我請你。”

在公司樓下吃炒菜,三菜一湯,有同亊經過,跟他們打招呼,眼神有些暖昧,好像他倆以前老不肯承認在交往,今天終於被捉了現形,宋熙正說:“你從來沒有出來做過事?”束河說:“開過一家淘寶店,也只是待在家裏。”宋熙正說:“是應該出來做事的,人老待在家裏,會變愚蠢的。”不知道他的潛台詞是不是說她很愚蠢?關於她不會用傳真機。“特別是女人。”他還補充道,生怕她不知道是在說她。她對他的印象一下子就壞起來。

她實在是個很小心眼的人,經常找些莫名其妙的氣給自己受,哪怕別人是一句玩笑話,明明知道是玩笑話,心裏卻始終過不去,—想起來就覺得胸口堵得慌,又不好意思找人訴苦,怕人家覺得她太小氣,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小氣。

有一次她問朋友,“你覺著這件衣服好不好看?”朋友還沒回答,顏子樂就搶著先說:“好看。”她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她說:“你好聰明哦顏子樂。”顏子樂一臉無辜地說:“怎麽了?我又怎麽了?”束河說:“你怕別人說不好看,我又跑去買新的,花了你的錢。”顏子樂氣得夠戧,說:“我不過是想哄你開心,你這人,好與壞都聽不出,簡直沒有辦法溝通。”他又何時跟她溝通過?她氣得在朋友面前哭起來,肩膀顫顫地抖動,把顏子樂平時待她的不是一股腦地說出來,要朋友評評理。顏子樂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給她台階下,說:“她既然受了那麽多委屈,還跟我在一起幹什麽?我都看不上我這種人,何況是她。哭,你讓她哭。”他都不準朋友勸她。到最後,局勢扭轉,變成束河求他原諒,她知道錯了。回回都是這樣的。

她假裝不經意地問宋熙正:“張總監以前沒有助理麽?”

“有啊,後來辭職了。”

“為什麽辭職呢?”

“對薪水不滿意吧,可能是。”他說得不緊不慢,倒不像是在撒謊。

她故意找碴,說:“我覺得薪水還好,連住房公積金都有買, 好多私企做不到。”

他說:“每個人的要求不一樣呀。”一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吃過飯,回公司的路上,宋熙正突然停下來,望著她說:“你別去問其他人那個問題。”

“哪個問題?”她裝傻。

“剛才的問題。有時候,這些事情很敏感,你以前沒有出來工作過,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