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預言(第3/4頁)

哪吒沉默幾秒,表情有些不耐煩,眼神也跟著淩厲起來:“你別理。”

葉挽秋發現,也許是自出生起就從來無人敢親近和接觸的緣故,哪吒的性格總是相當乖僻銳利。即使因為生而知禮,所以舉止言談都很有禮貌,但也就僅僅只是停留在禮貌的層面上。

或者對他來說,禮貌反而是一種被用來和他不想感興趣的人保持距離的方式。

如果對方再得寸進尺,他骨子裏的那種傲氣強硬就會顯露出來,一身尖刺地把對方逼退為止。

比如,從頭到尾地繃一張冷臉對著那位小公主,恨不得把對方當空氣,也不管周圍其他神靈還在,直接就拒絕了天帝頗有苗頭的幾句話。理由倒是委婉,但是態度裏的冷淡遮掩不住。

這樣的個性,雖然算不得多惡劣,但也實在稱不上好。和他三千年後相對內斂隱忍得多的個性比起來,有點太鋒芒畢露了,總有種要摔跟頭的感覺。

想到這裏,葉挽秋用手撐著下頜,頗為憂慮地盯著他:“作為你的半個監護人,我有點擔心,你這樣恃美行兇難道不怕翻車嗎?”

哪吒已經習慣了她偶爾一些話裏夾雜著幾個自己聽不懂的名詞,也不回答,只挑著那雙清澈的眸子看著對方:“那作為你自己,你又想說什麽?”

葉挽秋沉默,深吸一口氣,伸手拍上他的肩:

“幹得好。”

哪吒看她一會兒,轉開臉輕輕笑起來。

“話說回來,你還沒說要不要去那個什麽年中祭呢?”

“你想去?”

“那倒也不是。只是夙辰主神會在那時候為一些生靈做出預言,我還挺想去試試能不能爭取上的。”

“你要真這麽想,那就去找蔚黎主神不就好了麽?”哪吒奇怪地說,“反正只要她開口,夙辰主神就不會拒絕的。本來這次年中祭他會答應去,也是因為神界的人找了蔚黎主神說情。”

“對啊,我怎麽忘了!”葉挽秋跳起來,捏一把哪吒的臉,“謝了!”

哪吒被她突如其來的襲臉行為弄得僵硬一瞬,還沒說話就看到對方已經朝溺海的方向飛去了。

這幾日的溺海,光線一直變幻得相當奇詭,明明暗暗搖擺不定,有時候晝夜甚至會在瞬息間就交替數次,像是天地秩序混亂了似的。

看到葉挽秋來,蔚黎笑著朝她揮手:“阿辰剛剛還跟我說有個老熟人要來,還真讓他說中了。”

“他知道我要來?”葉挽秋問。

“是啊,你去吧。”

走進劃星閣裏,葉挽秋看到夙辰和明煌正在下棋。白衣銀紋的夜神掌管黑棋,黑衣金紋的太陽神則拿著白棋,誰的棋子占優勢,外面的天光就跟著開始變換。黑夜壓倒白晝,曙光挑破長夜,都在這兩個原生神的棋子移動間。

葉挽秋終於看懂了這場晝夜混亂的緣由,擡手行禮後,說:“還好你們沒把這場博弈投放到人間去,那兒的人哪經得起你們這樣折騰。”

明煌偏頭看著她,笑容深淺難測:“來了?看來得等一會兒才能繼續了。”

“你們不會就這麽下棋下了四五天吧?”

“是啊。”明煌輕快地回一句。

夙辰懶懶地轉著手裏的棋子,依舊保持著半倚在軟枕上的姿勢,只將目光從棋盤移到葉挽秋身上:“你想問什麽?”

“我……我想請問關於哪吒的一件事。”

“啊,那小孩兒。”明煌一臉了然地點點頭,眼神微微閃爍,“他怎麽了嗎?”

“現在……倒也沒怎麽。”她遲疑著回答。

夙辰擡起手虛晃一下:“我的預言還是和兩年前一樣,他該經歷的,少不了。至於你……”他停頓一下,“你最好不要在不應該的時候去幹涉他太多。有時候盲目地關心和改變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你和他走得越近,你的所作所為,就會對他一定時間後的將來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所以……”葉挽秋沮喪地接下去,“你的意思就是,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是嗎?”

“你得學會旁觀。”夙辰波瀾不驚地回答,“有時候保護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太過深入地參與到他的生命裏。畢竟,糾纏越多,未來越難以看清。”

“我知道了,多謝夙辰主神。”

看著葉挽秋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明煌忽然促狹心起地瞧向對方:“兄長剛剛說什麽?保護一個人就不要太過深入地參與到對方生命裏?可我記得,當年那元妖帝君要來強娶阿黎的時候,好像是你單槍匹馬沖上去把他殺個屍骨不存,魂魄不留的吧?你這話實在是……”

夙辰一頓,手裏的黑棋化成道極快的殘影朝他眉心間飛去:“閉嘴。”

明煌將那棋子輕易捏住,只是笑。

二月初的時候,哪吒為期五年的閉關也結束了。他們在一個清晨拜別了太乙和女媧,回到陳塘關的時候,東方才剛剛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