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眠棠根本搞不清是什麽賬本,可是嘴裏卻直覺說道:“先不要呈報給公子,我自會將賬目梳理清楚……”

接下裏,她便埋首在了桌子前,開始一筆筆地重新理賬。不知怎麽的,眠棠就是清楚,她在將賬目做空頭的周轉,重新制作了一本假賬,而如山的白銀頓時化作無數涓涓細流從總賬上分撥了出去……

再然後,她則看著一輛輛的馬車從面前經過,雖然看不見箱子裏的物件,可她心裏也是清除馬車上是一箱箱的都是白銀和銀票……

當眠棠在一陣欲裂的頭痛裏醒來時,出了覺得夢裏忙碌得有些乏累外,還覺得夢境太過荒誕。就算她砸賣了夫家所有的店鋪,又怎麽會有那麽多的錢銀?而且她還如貪官一般作假帳貪墨……莫不是聽了那賊子的話,一時錯亂,做了亂七八糟的夢境?

可是夢又似乎太過真實,讓人有些恍惚地轉不出來……

所以她睜開一雙眼,一直愣愣看著房梁。

“你醒了,要不要喝些水?”

一直坐在一旁的崔行舟這時撂下書本問道。

此時夜已經轉黑,桌上燭光如豆,散發著微弱的光。

眠棠有些無力地調轉頭看著他,一時間恍惚著,似乎又回到了重病初醒時,看著她的夫君透著無盡的陌生感覺。她試著起身,卻使不出氣力,只綿軟無力地問:“我是怎麽暈倒的?”

崔行舟平靜地說:“被你敲暈的賊子醒了,偷襲了你……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想起什麽?”

眠棠看著夫君英俊而文雅的面龐,心念微動,又覺得自己太過多疑,怎麽一時間竟然想問是不是夫君親手敲暈了她?

這樣的話,自己想想都荒誕,所以她咽下沒有說出,只是聲音嘶啞地問:“頭痛得厲害……那些人……是什麽人,怎麽這麽大膽?還直愣愣地管我要銀子?”

崔行舟聽她這麽問,倒是想起了方才審問犯人的暗衛來報。

那些人竟然都是狠角色,十個有九個咬牙不說,不過倒是有一個被烙鐵夾棍伺候了一頓後,終於開口說了實情。

據他們說,柳眠棠當初從仰山出走時,自己親自做了空賬,卷走了山寨大筆的錢銀。因為賬目做得滴水不漏,加之山寨的產業遍布各處,每到年中時才會呈稟一次賬目,所以之前壓根無人發現。

只是這次接替她攏賬的一個叫蕓娘的女人發現了錯漏,這才命他們下山來找柳眠棠。

待暗衛要細問蕓娘為誰,那個公子又是什麽來路,而且柳眠棠為何能接觸到這大筆的賬目時,那個匪徒嘶啞著嗓子道:“我們公子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一旁另一個奄奄一息的匪徒竟然突然擡頭,從嘴裏吐出一支暗藏的毒針,一下子釘死了那個開口招供的,接下來,剩下的幾個互相看了一眼後,竟然紛紛咬舌自盡了。

暗衛們沒有料到一群山匪竟然如訓練有素的死士一般,如此意志堅定。也是措手不及,一下子沒了活口。

崔行舟沉著臉聽了暗衛稟報。倒是梳理出了大概。

那個陸文可真是奇葩,竟然有讓自己的女人管賬的習慣。更為可怕的是,這群山賊竟然擁有巨額的資產,各地還有產業……如此看來,他們的野心不小,怎麽會如此乖順地招安投降?

那個陸文究竟是什麽樣的來路?

至於柳眠棠做了卷走了大筆的錢銀的事情。崔行舟倒是毫不懷疑,依著柳眠棠現在的表現,她的確是有這樣的膽色本事。也難怪當初被挑斷了手腳筋……

只是現在,柳眠棠壓根不記得在匪窩裏的事情了,可是那些個賊子並不知,若是讓他們逮到了柳眠棠,可以想象她的下場定然是生不如死。

自從陸文招安事定後,崔行舟一直想撤了北街的宅院的。只是一時憊懶了,想著再看看情況再說,沒想到竟然引出這般驚天的隱情。

看起來,這北街宅院還撤銷不得,更要加緊守衛,繼續釣魚,看看不能不能查明那個子瑜公子,還有匪徒口裏的那個蕓娘的底細。

更重要的是,他得搞清楚柳眠棠在那仰山裏充當的又是個什麽樣的角色!

……

不知為什麽,眠棠發現自從那次出街遇到了匪徒攔路後,夫君回家的時間驟然變多了。

除了中午時,會出去半日外,一般中午吃了飯後,下午就不出去了,跟她下棋看書,好不悠閑自在!一副憊懶了下棋學業,回歸了宅院的樣子。

只是有許多時候,他看她的目光炯炯,似乎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雖然夫君在家是好事,可是眠棠總要問問他緣由。

當問起他,崔行舟淡淡道:“我學了那麽久,可棋藝並沒有比你高明哪裏去,還是不學了。”

賢妻眠棠聽了這話時是無比震驚的,她沒有想到是自己打擊了夫君學棋的積極性。可是她也納悶道:“我以前是不會下棋的,夫君知道我是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