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再說蕓娘,白日裏被眠棠掌摑,青了半邊的臉,原本就慪氣異常,誰想到夜裏居然被人包抄,龍衛們被霸道的迷煙嗆倒,她迷迷糊糊中差一點就被塞入麻袋丟進馬車上。

等她好不容易得救才知,是惠州綏王出手相救。

而此時,她已經在綏王府上了。

劉霈身為先帝的幼弟,又是當年太後老蚌懷珠,嬌寵得很。吃食眼界都是依著當年京城裏排場,所以綏王府向來以奢靡名震八方。

當蕓娘醒來洗漱後,便在幾位身姿曼妙的侍女帶領下,去見綏王。

她先前雖然曾經隨著父親拜謁過綏王,不過因為不過寥寥數面。父親與那位綏王稱兄道弟,順水推舟,讓她認了王爺為義父。可是仔細算起來,那位王爺不過比自己大了十二歲而已。

他雖然年紀不大,輩分卻是劉淯的皇爺爺,其實蕓娘更想管他稱作爺爺的。

不過蕓娘現在自然要順了父親與綏王之間的輩分,面對正值而立之年的綏王,那一聲“義父”叫得也算順口。

綏王正在欣賞著新招入王府的歌姬輕掃琵琶,舒展靈韻歌喉。肖似先帝的黝黑面龐露出迷醉之色。

那蕓娘俯首跪拜,他也只作不見,依然手扶玉如意,敲打著節拍。

“今日若不是義父出手相助,蕓娘今日便要慘遭劫擄,大恩在上,女兒沒齒難忘!”

當蕓娘再次將頭磕得山響時,綏王這才調轉目光望向了她,和顏悅色道:“既然是父女,何必言謝?”

蕓娘得了綏王賜座,這才又問:“只是不知劫持我的是何人,在靈泉地界如此囂張?”

綏王揮手命歌女們推下,只留了一名美艷妾侍喂茶,然後慢悠悠道:“那地界,除了淮陽王,還有誰會那麽囂張?若不是你父親今日求我,說要護送你去我別莊住上一段時間,我的侍衛尋你時,發現客棧外有人影晃動,這才通知了在青州的公孫將軍救下了你……本王倒是好奇,你是如何惹了那淮陽王的眼兒?”

蕓娘也不知,仰山教眾一直是淮陽王的眼中釘,肉中刺,若是自己下山走漏了風聲,被那淮陽王知曉了,派人來抓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父親要讓她離開仰山,實在叫蕓娘不喜,當下心內有些急。

綏王跟這義女共敘了一番天倫之樂後,也無甚聊下去的意思,看蕓娘還像說服自己放她回去,便徑直道:“孫將軍不想你攪合了子瑜公子的婚事,他娶了石總兵的女兒,才好正身受職,前往京城接受萬歲的冊封……多年的圖謀,能不能成,全在這一舉。你就莫要添亂了。若不想去,也好辦,公孫將軍那兒……可有的是麻袋!”

蕓娘的身子一抖,擡頭看向了義父朝著自己投遞過來的毫不掩飾的威脅目光,連忙低頭道:“父親和義父的意思,女兒豈敢違背?只是眼下靈泉鎮有一件未了的事情,若是不斷幹凈,女兒怕徒增後患……”

綏王先前就聽手下人匯報,說蕓娘的半邊子臉都叫人扯破了,如今親眼看見她臉上的青紫,果真傷得不輕,一時好奇心起,便問了一嘴。

蕓娘正中下懷,便低聲道:“義父不是一直好奇陸文其人嗎?‘他’在仰山時,一直千方百計阻撓義父與公子聯合討伐京城奸佞。如今……‘他’就在靈水鎮。”

綏王剛吸了一口美妾遞呈上來的水煙,正閉著眼,聞聽此言,猛地睜開眼道:“陸文?‘他’不是被本王的人挑斷手腳筋,沉入江中了嗎?”

蕓娘看綏王眼冒精光的樣子,心裏一喜。

當初父親並不贊成除掉仰山的教眾的頭領陸文。畢竟仰山從無到有,都依靠著陸文的凝聚力,父親覺得陸文若在,還有大用。

可是在蕓娘的眼裏,陸文卻是眼中釘,肉中刺,必須除之而後快。於是她背著父親,偷偷向綏王告密,終於借了他的手,除掉了“陸文”。

可是誰想到“陸文”居然陰魂不散,再現在靈泉鎮上。解鈴還需系鈴人,既然子瑜看得緊,不讓人動“他”,那麽還是綏王出面才更穩妥些。

當然,這些個也要背著仰山的一眾人等,偷偷行事才好。

綏王一直不曾親眼見過陸文,只知道“他”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跟自己的義女爭搶著孫兒劉淯的情愛。

只是除了仰山重要的首腦,誰也不知那陸文真正的底細。畢竟是禍滅九族的罪行,也許是怕連累了家人。大部分時候,“他”甚至都不會出現在人前,只假作了是陸文被劫掠上山妾侍,迷惑了仰山部眾的眼睛。

原以為趁她與劉淯爭吵之際,偷襲於她,已經斬草除根,誰想到那個陸文竟然這麽命大,居然再次回到了靈泉鎮上……有點意思……

於是蕓娘便知無不言,說了“他”身負重傷,如今失憶,全忘了前塵,被個商人偏色霸占成內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