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眠棠想到這裏,不由得吸了吸鼻子,看著崔行舟的眼神略帶哀怨,可是一想到自己若是曾經落草為寇的事情一旦曝光,只怕正常的男人都會避之不及,崔行舟若是對自己無情,似乎有情可原了。

想到這,她伸手摸上了他的臉:“有天你不要我了,也不必費心替我安排,便絕情些,直接告知我便好,到時候,我絕不連累了你……”

淮陽王覺得這小娘皮最近有些皮緊了,肚子都大成了這樣,還想著跟他分!

於是王爺那臉兒冷得跟刀刻的冰塊一般,眼眸斜撇著哀怨淒楚的眠棠道:“你倒是不用費心安排,那一個兩個的不是都在伸手等著嗎?”

眠棠顧不得悲傷,眨巴大眼想了想,知道他指的應該是時刻等著好友陣亡,幫忙照拂遺孀的鎮南侯,可能還有宮裏的那位新帝。

單論質量,這兩位可比不上崔行舟費心給姐姐安排的良人。

眠棠一時又覺得情斷義絕之時,崔行舟就不會像對姐姐那般,對她那麽上心了……

她老實問道:“那些都是什麽歪瓜裂棗的?敢情兒像李光才那樣好的,你都留給自家人了?”

柳眠棠說得跟真的似的,只把王爺的肺管子都要炸開了,他將柳眠棠一把扯進了自己的懷裏,咬牙切齒道:“別沒事找事啊!以為你懷孕呢,我就不打你屁股了?天下的好男人多了去了,可惜都沒有你的份兒了!”

眠棠的哀傷向來不會持續地太久。就算真到了那一天,她只怕一時也不會找新男人。

像崔行舟這樣的,不好遇!既然如此,也不必太過自憐自愛,能睡就睡吧。

眠棠覺得自己要做的,就是死死捂住自己的鍋底般的前塵往事,絕不拖累了崔行舟的前程。

崔行舟被自己娶的王妃氣得不行,又覺得是最近憐惜著她,沒有好好熬粥,讓飯變夾生的緣故。

每到入夜時,便哄著眠棠入了帷帳,一遍遍地拷問她,誰是她的男人!

那一聲聲的嬌顫,真是聽得人臉紅心慌。

至於頂替了戶部從缺的李光才大人,在崔芙離開郭家半個月後,才匆匆抵達京城。

入京之後,他到了戶部交接了公事,忙了三天之後,才來拜訪王爺。

崔行舟並沒有挑剔李光才的怠慢。

李大人雖然以前曾經在京做官,卻是做不下去,被人攆出京的。本質上,跟他這個外省的官員是一樣的。

想到自己在兵司的舉步維艱,想必李光才的交接也不容樂觀。

等李光才坐下細說時,果真是如此。雖然戶部沒像兵司這般,故意忙得不可開交,遲遲拖延交接,但是送到李光才手裏的,也多是核算一類的清閑差事。

無論是戶部,還是兵司都牢牢把控在了太後太後一系宮家的手中。

崔行舟不緊不慢地飲著茶,問李光才有何想法。

李光才似乎也不甚著急的樣子,道:“此番入京,卑職必不能再似從前年少氣盛讓人抓了把柄。不過想要抓些實權,便也要抓一抓某些人的辮子,手裏的有了東西,才好做文章……”

崔行舟覺得自己跟李光才不愧是一同恩科過的同年,英雄所見略同,於是便讓莫如從他書齋的抽屜裏抽出了一摞子紙遞給了李光才。

“你才來京城,還需得渾水摸魚。本王這倒是捋出些現成的把柄,你看看能不能用?”

李光才沒想到,一向走沙場之上,決勝千裏之外的淮陽王,竟然還能做這等子捋線尋脈的細活。一時間有些詫異,不過以為是王爺派人搜集的。

可細看了這些紙上的字,都是王爺自己親自寫下的,才猛然醒悟,這還說不定都是淮陽王自己收集的呢。

一時看罷,李光才的目光炯炯道:“王爺,若是這些細細挖來,可是兵司與戶部勾結,侵吞了西北軍餉的大案啊!”

崔行舟搖了搖頭:“本王當時是西北的主帥,若是挖這案子,反而落人口實,說本王徇私報復。記住了,震懾小鬼,不必見血,但是得掐緊了他們的脖子,案子若鬧得太大,他們反而要嚇破膽子,絕不敢牽扯出綏王與太皇太後。可是若是些無足輕重,卻足以斷送了這段官吏前程的小案,宮家一系才懶得管,而你也能拽緊了這幫小鬼的鬼辮子,驅使著他們做事。”

李光才宦海沉浮,如今早不是當初那個憤慨激昂的意氣書生了。崔行舟話裏的意思,他也立刻明白了。

若想驅除陰霾,也許要與暗雲同行一程。萬萬不可黑白分明,太過打草驚蛇。

想到淮陽王都如此親力親為,整理這些官員們的交際線,和過往的功過歷史,他更要小心謹慎些,才能幫助王爺下活了這一盤大棋。

談論過了公事之後,二人倒是重拾起舊日同年恩科的情誼,閑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