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喧嘩(第3/5頁)

眾人才不相信。

即便顧四郎是真心如此認為,也不代表事實如此。他身為被偏愛的一個兒子,未察覺到自己父親的偏心之處,才算正常。

範崇青問:“五郎今日也在家中?”

“今日不在。”顧四郎說,“五弟看書過於投入,這兩日憔悴了不少,說話都沒有力氣了。父親叫我帶他出來走動走動,我便想領他來這裏見見人。怕店裏有什麽沒眼色的家夥在,所以先上來看一眼。他現在在樓下等著呢。”

眾人跑過去,齊齊將頭探到窗戶外。

果然,不知何時,門口多了個穿著白衫的瘦弱青年。那人兩手垂在身側,無所事事地扭頭觀察兩側。

範崇青高興道:“叫他上來啊!”

他的小弟們見他面露欣喜,終於信了他未被顧風簡毆打的事。

哪有人挨了打,對著仇人還這麽高興的?

顧風蔚便朝下面喊了一聲:“五弟!上二樓來!”

街上的人擡了下頭,然後慢吞吞地往上走。

幾人說笑著等候。不遠處的客人起身,要下樓,路過他們身邊,故意放大了聲音說道:“顧風簡?不過是個故作清高,沽名釣譽之徒罷了。也值得你們這般討好。顧風蔚也就罷了,範崇青,可真不怕毀了乃父英明。”

先前這幫人坐在角落,顧風蔚上來後沒注意到他們,等看清來人,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範崇青等人同樣面露不悅,眼裏寫滿了“晦氣”。

這京城年輕的官宦子弟,自然不只有顧風蔚與範崇青兩派。還有比較知名的,便是以季禹棠為首的一夥人。

季禹棠一直將他二人的圈子視作紈絝圈,自己拉幫結派的兄弟則是才俊圈。與他二人的隨性不同,季禹棠早早便為入仕做足準備。做事圓滑,滿身油調。

在討厭季禹棠的角度上來說,範崇青與顧風蔚還是同一陣營。步調一致,態度堅決。

主要是這幫家夥總用鼻孔看人,張嘴便是什麽“紈絝不餓死,儒冠多誤身”、“不學亡術,暗於大理”、“膏粱紈絝,遊手好閑”……他忘了自己也是個紈絝吧?

年紀輕輕的,怎麽能做到那麽酸?

宋初昭上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了這句話。

如果放做數日前,她還會禮節性地生一下氣,可是在被逼迫著念了幾天書之後,她已經半點力氣都沒有了。

難得顧四郎今日帶她出來走動,她不想再出任何差錯。畢竟上次的顧國公夜談,就是由她誤傷範崇青而引起。

結果如此慘烈,她不能再承擔第二次。

邊上範崇青被激怒,冷笑道:“今日這酒館真是熱鬧啊。”

季禹棠一面往下走,一面道:“往日也是這般熱鬧,只是不屑於同你們說話罷了。”

“不知是誰現在巴巴地湊上來。”

“不過是受不了你們這些人淺見寡識,聽得好笑。”

顧四郎高聲說:“怕是某些人嫉妒我五弟才名在外,只好無能狂怒吧。”

宋初昭正面與那季禹棠對上。雙方站在階梯的上下級,堵住了各自的去路。

季禹棠不肯相讓,作勢要朝她撞來,宋初昭眼皮也不擡,只伸手快速地在他肩膀一按,往旁邊順勢一推。

季禹棠愣神,身體不受控制地歪斜,等重新站直,宋初昭已經從中間穿過去了。

他回頭看了眼,又不好折回去找宋初昭的麻煩,只能繼續往前。

顧四郎上前道:“不必理會他們。”

宋初昭說:“我都不大記得他們。”

範崇青大笑:“不記得就不記得吧,又不是什麽重要的家夥!別叫他們擾了我們心情。”

今日散朝,顧國公與禦史公結伴從宮中出來,二人順路而行。

禦史公長袖在空中輕甩,他沉默了半路,終於還是開口道:“顧國公啊,陛下前兩日問我,若是你家五郎真的入仕,該安排到何處官署?你是如何想?”

顧國公說:“我也不知道,五郎還未告訴我。”

“嗯。”禦史公沉吟片刻,說道,“你家五郎確有才學,可為官之道,不是那般簡單。混跡官場,少不了要同人打交道。”

顧國公說:“我今日叫四郎帶他出去走走,結識一下同輩的朋友。”

禦史公笑道:“在禦史台任職,考量所需極多。胸襟要開闊,智謀要靈活,處事要簡約,最好還要少私寡欲……”

顧國公臉上的皺紋牽動,表情嚴肅起來。叫他原本就冷厲的眼神,變得更加鋒利。

這是嫌棄他家五郎?

你禦史台不想要,五郎還未必想進呢。

就單說以上那幾點,他們五郎有哪裏做不到?依他看,應該是沒有人能做到更好。

你禦史公做了那麽多年官,還會受他人言詞影響,連對一個年輕人的評價都做不準確,當真是年老糊塗。

總有你後悔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