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5頁)
“不用擔心他們。”沈鐸說,“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我應親自帶著你的。”
他的手指輕柔而細致地將女孩被打濕的碎發撩開,深深地凝視著她燒得通紅的臉。
“能吃點東西嗎?廚房熬了點鮮肉粥。你還沒有吃晚飯。”
任勤勤毫無胃口,但是知道自己應該努力吃吃喝喝,給身體補充養分。
她吃力地坐起來。
沈鐸忽而俯過身,手托起她的頭,將一個枕頭塞在她脖子後。
隨著男人的動作,一股溫暖的淡香也隨之籠罩了下來。那是任勤勤再熟悉不過的,沈鐸特有的氣息。
心像是被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鈍鈍地疼著。
這是大腦操縱著身體,在提醒她注意危險。
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也就將傷害你的權力交到了對方的手上。那人就此掌握了你的悲歡哀樂,拿捏住了你心跳的節拍。
這種心痛,意味著你將和自由說再見。
從此以後,你的目光將被系在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你的喜怒哀樂則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掌心。
“我自己來。”任勤勤從沈鐸手裏接過了碗,小口小口地吃著粥。
沈鐸坐在床邊,掀開被子,將任勤勤的睡褲挽起來,打量著她摔傷的地方。
小腿上磕著的那一處已呈深紫紅色,輕微腫起。雖然沒有破皮,但是被旁邊白凈的皮膚一襯,顯得有幾分猙獰。
“還疼嗎?”
“還好。”任勤勤悶聲說。
男人還握著她腳踝,因為她正在發燒,反倒顯得沈鐸的手掌微涼,十分舒服。
沈鐸取出藥,噴在紅腫的地方。
“你什麽時候準備了雲南白藥?”任勤勤問。
“中國人,到哪裏都帶著雲南白藥。”沈鐸淺笑著,“當年跑船的時候,我就隨身帶著的,養成習慣了。受傷了,還是用自己的藥才好得快。”
任勤勤吃了半碗粥,實在咽不下去了。
“老人家說得對,大年初一果真還是要老老實實呆在家裏才好。”任勤勤自嘲一笑,“沈鐸,你有沒有發現,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的生活就特別刺激,總在上演動作片。”
沈鐸眼眸沉沉,似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風浪卷著痛楚與自責。
“以後不會了。”沈鐸拉起被子,輕柔地蓋在女孩兒身上,手細致地掖了掖,將她像個易碎的珍寶一樣包裹起來。
“以後再也不會了。”男人低沉的嗓音說著輕易不出口的誓言,“我會保護好你,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再傷害到你。”
任勤勤淺淺地笑:“可那樣,我也不會再成長了。”
沈鐸陰雲密布的眼中終於泛起一抹折射著月光的柔波。
那是一種欣慰。自己識人沒有走眼,眼前這個女孩,雖然年紀小小,可從始至終都沒有讓自己失望過。
任勤勤說:“玉不琢不成器。我想成器,就得吃點兒苦。你把風雨都替我擋住了,我就永遠是個半成品了。”
沈鐸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再度拂向女孩通紅的臉。
穩健修長的手,指骨堅硬,覆著薄繭,卻是無比輕柔,觸摸花瓣似的,以指節在女孩的臉頰邊撫過。
“我不會再讓你出任何意外了,勤勤。”男人低聲說著從未有人聽過的承諾。
“從今晚後,你只管放心地朝前面走,去闖蕩,不用擔心,也不用回頭。我會在你身後的。”
“你會一直在嗎?”女孩小聲問。
“會。”男人說,“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我怎麽會不需要你?”女孩笑得朦朦朧朧,眼裏都是發燒帶來的水霧。可真因這份迷糊,讓她的話有著不容置疑的真誠。
沈鐸深吸了一口氣,想壓住胸腔裏狂躁的情緒,卻飽吸了一肺腑任勤勤散發出來的淡香。
任勤勤已洗過澡,可波多菲諾的香氣似乎早已滲入了她的肌理,隨著身體的熱度飄散,霸占住了他的全部呼吸。
“好安靜呀。”任勤勤側頭朝窗外望去。大雪滂沱,已在窗欞上結了一層冰花。
沈鐸的目光落在屋角的一台留聲機上。
片刻後,黑膠唱片旋轉,貝多芬的《Moonlight sonata》在靜謐的屋內緩緩流淌。
任勤勤望向沈鐸的目光依依不舍。
沈鐸朝她走了過來,上了床,和衣躺在了她的身邊。
*
窗外的雪越來越大,雪珠子撲撲地打在玻璃上。
小壁爐裏,柴火熊熊燃燒。屋內溫暖如春。
沈鐸的臉被火光渲染得無比英俊,像是由潔白的美玉精雕細琢而成。
他們認識這麽久,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將臉靠得這麽近。一個近得已經不大適合“兄妹”的距離。
任勤勤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沈鐸,這張漂亮得能令人心碎臉。她仰望了那麽久,極想伸出手,用手指去描繪那起伏的線條,轉折的弧度,用掌心去感受那微涼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