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5頁)

沈鐸漠然道:“被你氣暈頭了,沒反應過來。”

“……”

任勤勤小心翼翼地看了沈鐸一眼,“你就為了向我解釋這個,一路跟到了遊樂園來?”

沈鐸望著前方的大地,“我來玩,不行嗎?”

“剛才還說來考察的。”

“……”

任勤勤想譏笑,但是又克制住了。

再漂亮的女孩子,一旦整天拉長了臉譏嘲挖苦,都可愛不起來。

戀愛已經不順了,還去做個怨婦,口苦偏要吃黃連,何必呢。

他們轉到了最高處,開始緩緩下降。

沈鐸又說:“我不會再幹涉你和徐明廷來往了。”

沒有喜悅,也沒有悲傷。任勤勤覺得自己就和眼下一樣,正懸在高空,腳下沒有著落,很茫然。

較勁兒,也得雙方一起使力氣才行的。

這根緊繃著的弦,因為沈鐸松手,反彈回了自己身上,抽得任勤勤疼得直皺眉。

她的倔強成了做作,她的堅持成了胡鬧,她的心酸和委屈也全沒有了意義。

就在她還暗自為這個男人吃醋而竊喜,覺得看到了希望的時候,他卻用豁達和大度將她的期盼重新打散成了一地沙。

“之前是我不對。”沈鐸繼續說,“你大了,我不應該總把你當做需要保護的小孩。而且我應該信任你。哪怕你進入項目組,也不會做出泄露機密的事來。你是個專業素養非常優秀的人,勤勤。”

任勤勤喉嚨裏哽著什麽無形的東西,讓她一時吐不出半個字。

“至於徐明廷,”沈鐸眉心不自在地抽了一下,“也許是我多心了。也許他還是當年那個樸質的好孩子。我肯定沒有你這麽了解他。如果你信任他,那我也會接納他。”

這已完全就是一副兄長的口吻了。

他會接納妹妹喜歡的男孩,哪怕不喜歡對方。只要她開心,他就沒有意見。

“勤勤,你一直是我最珍視的人。你知道的。”

任勤勤才挨了一棒子,冷不丁又被發了一顆糖,有點懵。

男人的笑容有著耐人尋味的韻味,像一杯釅茶,或是一杯清酒。

“為什麽這麽驚訝啊?”沈鐸反而放松了下來,“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最特別的人。不論你怎麽抱怨,你沒有懷疑過這一點,是吧?”

是的。任勤勤早知道這個男人對她的感情是最特別的。

這些年,沈鐸身邊的親密女性,只有任勤勤一個人。

沈鐸不是擅長交友的人。他內心封閉如雄厚的城堡,大部分人只能駐足遠觀,極少的人才可以在城中進出。而任勤勤有自信,她的唯一能住在這座城裏的女人。

只是她還不滿足,還想進一步,打開那座關著沈鐸心魔野獸的牢籠,將那一頭野獸馴服。

男人的嗓音一時極低極沉,像深淵裏傳出來的低鳴:“我在乎你,勤勤,不僅僅因為我們有一起走過來的八年光陰。還在於我在你身上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你是我畢生的傑作。我也沒有第二個六年可以再這麽來一次。”

任勤勤的心像向陽的雪,一層層地融化。

“我知道,沈鐸。我知道你對我用了多大的心。我說過,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對我這麽好了。”

“可我這麽做,不是為了占有和束縛你。”沈鐸說,“我只想將你好好培養出來。我不是在豢養一個金絲雀,或者組裝一個洋娃娃。你在我這裏,永遠都是一個獨立、自由的人。你可以來,可以走,可以愛我,也可以恨我。”

“我怎麽會恨你?”任勤勤不知是哭還是笑。

任勤勤緊握著扶欄,下定了一個決心:“我要擺脫你,沈鐸。”

男人有些困惑。

任勤勤一直望進沈鐸這雙幽深的眼睛裏:“我要從你身後的影子裏走出來。不是說你的影子不好,只是我不想再被你籠罩著了。我要從思想上,擺脫對你的依賴。”

沈鐸的濃眉輕微地挑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了這番話的意思。

任勤勤也笑了:“我仰慕你,沈鐸。我欽慕你,敬愛你。我受你的影響太深了。我全身都是你雕琢過的痕跡。”

“我並不想這樣。”沈鐸說,“我不想把你打造成我喜歡的樣子。我不是在養洋娃娃。”

“我知道。你不是這麽狹隘自私的人。”任勤勤說,“但是這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我在不知不覺中接納你的一切。行為模式,生活習慣,尤其是價值觀。我從思想上就已被你同化了。”

任勤勤深呼吸,“所以,我覺得我應該開始去置疑你,反叛你了。有時候並不是因為你做得不對,而是我不想做你的信徒。我想建立一套屬於我自己的體系。”

沈鐸莞爾,眉頭舒展,迎著陽光的眼眸裏蕩漾著愉悅的波光。

一種混合著欣賞,驕傲,和喜愛的情緒流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