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至於蔣宜,任勤勤是知道她的。

外強中幹,自我專橫。從蔣宜早年聽信蔣家人隨口一說,就把小女兒的死怪罪在兒子頭上能看得出,她也不過是個人雲亦雲,缺乏判斷力的人。

用俗話說,蔣宜她腦子不好使。

碰到一個腦子不好使的,但是又是醫療監護人的媽,沈鐸這條已去了一半的小命就像掛在鋼絲上,懸在萬丈高空之中。

蔣家妯娌的勸話越來越露骨:“小鐸是不是之前就有預感會出事?除了公司的事,他就沒有安排其他事了?”

“你是說什麽?”蔣宜心慌意亂,一時沒能理解妯娌的暗示。

門被猛地掀開,撞在墻上發出一聲巨響。

任勤勤一手擋住彈回來的門,大步走了進來。

“她是想問,沈鐸有沒有立遺囑。他要死了,遺產該怎麽分?”

年輕女子面色鐵青,朝著那個蔣家妯娌陰惻惻地一笑:“我說的對吧,這位太太?”

等候室裏的人都被任勤勤嚇了一大跳。幾個妯娌心虛得不敢朝任勤勤看。

任勤勤此刻的氣勢同她在會議室裏懟高層差不多,鋒利的視線全場一掃,紮得那幾個蔣家人不住瑟縮。

“沈鐸還沒咽氣呢,現在就跳出來吃他的人血饅頭,是不是太心急了點?不過我也理解你們。三十多年前就被沈含章先生砍了爪子,沒能繼續巴著沈家吸血,你們一個二個現餓得饑腸轆轆,等不及了。”

蔣家人經怒交加,臉皮又因被戳穿了心事而泛著紅。

沈媛作為蔣宜的代言人,盡職盡責地站出來大喝道:“任勤勤,你是什麽人?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份?”

“我是沈鐸指定的總經理代理人。”任勤勤理直氣壯,“我的責任之一就是要替沈鐸守住他的家業,防止有居心叵測的小人乘人之危,行不軌之舉。防止有些人在關鍵時刻犯糊塗,作出了錯誤的決定,害了我們董事長,給公司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她冰冷的目光如刀刃再度朝那幾個妯娌掃去。

“你們蔣家人就死了心吧!”任勤勤幹脆將話說開了,“就算沈鐸留了遺產給他母親,也會有嚴格的附加條款,一分錢都不會落進蔣家的帳戶裏!倒是你們,好端端的一家人,還書香門第呢,男人女人都有手有腳的,不吸姻親的血就過活不下去了?要點臉吧!”

蔣家妯娌被這一頓劈頭蓋臉的耳光打得睜不開眼,一個個被烙了腳似的跳起來。

任勤勤不等她們反擊,就又追加了一波攻擊:“你們最好使勁兒詛咒沈鐸熬不過這一關,痛快的死了。不然,他要是醒過來,知道了你們做的事,你猜猜他會怎麽報答外家的這一番‘心意’?”

沈鐸當年被自家人暗算後的那一系列報復,蔣家也因為幫助沈家大伯煽風點火而挨了不少拳腳。被任勤勤一提醒,妯娌們心有余悸,一個個又慫了。

“哎呀,沈家的事,哪裏需要我們蔣家多管喲。再好心人家也當你耍奸呢。”

蔣家人給自己搬來一張板凳,下了台階,一溜煙地告辭而去。

蔣宜宛如一位聖母皇太後,等娘家人走了,這才開了口。

她依舊端著架子不和任勤勤對話,只對惠姨說:“惠姐,以後不要再和外人說我們家的事。”

不料惠姨早就憋了一肚子氣,不再顧及蔣宜的面子,直著脖子嗆了回去。

“蔣女士,很抱歉了,我是沈鐸先生聘用的管家,從他那裏領工資。小鐸早就和我說過,勤勤和他是一樣的。家裏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勤勤。我這是在履行職責。”

這話等於說:你已不是沈家女主人,不是我的老板了。我自有東家,不必聽你的吩咐。

“惠姨!”沈媛吃驚,“你怎麽這麽說話呢……”

惠姨連沈媛一起嗆:“小媛,當初你小姑子指使你家的廚子,你可是一氣之下把廚子給開了的。我雖然是個退休的老管家,但是也知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小鐸正處在危難當眾,不能主事,我們這些人就更該意志堅定,替他把這個家守住。”

沈媛也被懟得張口結舌。

任勤勤看著蔣宜。蔣宜的狀態比前幾天見著,差了不少。

臉上的粉浮在幹燥的皮膚上,且抹得並不均勻,鬢角露出來一點點斑白發根。眼袋、嘴角,統統松弛了下來,將法令紋拉扯得更深。

看蔣宜這個憔悴的模樣,任勤勤心裏對她的怨又淡薄了不少。

蔣宜終究還是關愛沈鐸的。關鍵時刻,母親的本能還是占據了上風,將過去的芥蒂和偏見踩在了腳下。

可理解歸理解,任勤勤還是得狠狠刺激一下蔣宜,免得她再犯什麽糊塗。

“今天既然已經把話說開了,那我就一口氣把想說的就說完吧。”任勤勤道,“蔣女士,我是能理解你在想什麽的。您害怕手術失敗,害怕沈鐸死。哪怕他成為植物人,只要還喘氣,就都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