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3/4頁)

“你站著別動,好好看清楚,”母親掐他,“看這地方是怎麽毀掉你媽媽的!”

他才幾歲,懵懵懂懂的,母親好不容易待他溫柔一次,他就老實聽話,看著她爬上頂層的閣樓,站在露台上,直挺挺摔下來,死在他眼前,血和漿液甚至濺到他稚嫩的臉上。

他的母親唯一一次對他好,也是最後一次。

所有人都說這女人瘋了,從嫁進來起腦子就不正常,怕是天生帶著瘋病,流言不知從哪兒起,漸漸演變成她的孩子也流著扭曲的血液,以後會敗光霍氏的家產。

老爺子多少有了芥蒂。

霍雲深的父親常年在外忙碌,對妻子的愛早已在她長久的不配合裏磨光,對她的死並無悔恨,至於兒子,正好用來堵老爺子的嘴,他則可以在外肆意,不用再擔心傳宗接代的責任。

小小的霍雲深抱著膝蓋想。

原來沒有人是愛他的。

爺爺不愛,只要他遺傳父親的頭腦,培養繼承人,父親不愛,用他放在家裏交差,至於母親,是把他當成羞辱,仇恨,不惜用死摧毀他幼年的精神。

那時候霍臨川出現了,以哥哥的身份給他關心,他心裏的創傷很大,在醫治下也不見起色,是霍臨川總來陪伴,才讓他好轉。

因為同進同出太多,老爺子不免對霍臨川上了心,他年齡大些,會討好會表現,更襯得霍雲深沉默寡言。

霍臨川給他安排了新的保姆,保姆對他好,偷偷給他看課業之外的動畫片和電影。

只是跟平常的不同,滿屏血腥,畫面殘酷又禁忌,他起初害怕,但保姆說是大人才能看的好東西,如果外傳,就不給了,他急於長大,以為長大病會好,所以拼命去適應。

裏面各種殺伐,虐待,恐怖,炮火紛飛。

後來有一天,在不帶監控的房間裏,保姆引導他:“男孩子就應該這樣,你學一學啊。”

她把房間裏的花瓶塞進他手裏,他的心理問題本就沒有解決,再被長時間惡意影響,一瞬失控,舉起手,但遲疑著並沒落下。

保姆抓著他的手砸到自己頭上,接著躺倒,痛哭大喊:“雲深少爺要殺人!”

他被關起來了。

一直和他相處極好的保姆突然被他打得半死,他母親又是個瘋子,沒人覺得他會無辜。

心理醫生說他的病很危險,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他要解釋,但老爺子不來見他了,他身邊不知不覺被外表和善的霍臨川所控,以弟弟只相信他的名義,隔絕外人,再多話也傳不出去。

期間在霍臨川的精心表現下,老爺子對他愈加青睞,到老爺子六十六歲生日,兒孫按老規矩拜壽,霍雲深已經許久沒被爺爺見過,他用竹子刻了禮物,打開禮盒,卻被換成一把染血的刀。

老爺子心臟病發作住進ICU,歇斯底裏要把霍雲深趕出霍家,斷絕關系。

他的命,他的家業,決不允許被這種恐怖的東西染指,霍雲深果然跟母親一樣,是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

霍雲深真正被放棄逐出去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子。

他的父親在外面有了兩個私生子,更不會沾他這樣的燙手山芋。

霍家一邊唾棄他,一邊提防他,說是放逐,也在控制,唯恐他做出什麽於霍氏不利。

他被扔在個簡陋的小屋子裏,上不入流的學校,他獨自一個人頑強長大,心底的感情徹底磨滅。

保姆是害他的,哥哥更是。

所有的好都是假的,沒有人愛過他,他也不會愛任何人。

他是瘋子?很好啊,他確實瘋,他心理有病,童年被有技巧地惡意灌輸引導,扭曲了思想,他就是陰狠嗜血的暴力狂,隨時能殺人越貨的少年犯。

他在那個夜裏蜷著身子哭了一場,但也不知道為什麽而哭。

反正他永遠是一個人。

聽說那個唯一和他有點聯系的雲家女兒,也轉頭就許給了霍臨川。

他才不在乎。

霍雲深在學校裏無法無天,肆意妄為,到初中,到高一,長成了陰森駭人的混世魔王,傳言他背了好幾條人命,做過所有可怕的勾當。

霍臨川從未放過他,身為繼承人,隔三差五高高在上出現,領著一群人對他毆打,笑盈盈在旁看得高興,還說:“你的娃娃親長得可真漂亮,可惜不是你的了。”

打就還手,吐了血也從不認輸,霍雲深每每表現出的瘋狂和狠辣,總會讓霍臨川從心底忌憚,越忌憚,越變本加厲。

霍雲深的心早就冷如鐵石,充斥著冰寒狂躁,憎恨所有。

直到那天傍晚,他被一群人堵在巷子裏挑釁,他二話不說拎起棍子就打,卻有個嬌小的身影誤入進來,纖幼美麗,瓷白無瑕。

那群人看傻了,試圖上下其手,他鬼使神差把女孩子拎出去,回過身去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