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回

沈初黛秀眉猛地一跳,這才反應過來,合著這廝一早便察覺她的身份,方才都是在耍她呢。

她心頭微惱,將刀子逼得更近了些:“少廢話,把邱祿交出來。”

祝止譯反問道:“不在我手中的人,你要我如何交?”

“祝小侯爺,我沒有那麽好的耐心,我手上的刀可是不長眼的。”沈初黛冷冷道。

“邱祿確實不在我手裏。”

祝止譯頓了頓:“你若不信,大可以殺了我。”

沈初黛冷笑一聲:“你以為我不敢?”

她一手擎住他的脖子,一手高舉著匕首,作勢便要插進他的脖子中。

祝止譯神色清淡,冷冽又從容,眸中反射著匕首泠泠的光。

就在尖銳刀鋒即將落在修長脖頸的那一刻,他終於有了動靜,伸出手攛緊她纖細溫潤的手腕。

不是阻撓,而是順著力道將匕首往自己的脖子上刺去。

沈初黛嚇了一跳,低聲罵道:“你瘋了。”

只得手腕匆匆一轉往別處砍去,匕首刀刃撞擊到光滑的池壁發出了尖利的聲響。

沈初黛長睫擡起,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若不是她將刀鋒別去旁的方向,那一刀落下,祝止譯必定血濺當場,命喪黃泉。

卻是見他眉間陰戾微散,暗沉如墨的眸底一寸一寸染上光彩。

竟是有些怡愉?

真是個……瘋子。

她還來不及細思,外頭的府兵聽到了動靜,高聲喊著“小侯爺”便要闖進來一探究竟。

聽見攢動的腳步聲襲來,沈初黛眸光一凝,見勢不好便想轉身跳窗離開,然而剛擡頭卻是一愣,只見浴池後那排直欞窗外人影重重。

竟是安排了這般多人手把手。

門被重重撞開,府兵的腳步就要越過紫檀木雕雲龍紋嵌玉石座屏風,沈初黛心一橫,索性就挾持了小侯爺闖出去!

只是還未來動作,一只修長的手突然籠罩住她的腦袋,猝不及防地將她按進了水裏。

沈初黛猛地嗆了幾口水,下意識要將眼睛睜開,就在這時另一只手探入水底,牢牢蒙住了她的眼睛。

我敲裏嗎?!

祝止譯這個瘋子到底幾個意思。

沈初黛心頭微惱,擡腳便是一個飛踹,只是剛一擡起,便被他鉗制得半點都動不了。

她只得伸手在水裏不斷摩挲著,尋找方才掉落的匕首。

侍衛繞過屏風,抵達池子邊:“小侯爺,屬下方才聽見利器的聲音,您沒事吧?”

裏頭水蒸氣繚繞,他們只能瞧見祝止譯修長的身影半坐在池子裏,似乎毫無異常的模樣。

唯一奇怪的便是那水面漣漪不斷,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裏頭。

其中一個侍衛走近想看清些,就在此刻沈初黛細長的指尖終於觸及刀柄,她毫不猶豫地立刻撿起匕首,便刺向祝止譯。

卻是沒想到下一刻,他聲線平緩:“無事。”

沈初黛一愣,手上的動作已經刹不住,削鐵如泥的匕首已經刺入肉裏。

最後一個音調猛然轉成低低的悶哼,殷紅的血一絲一絲從水底滲透上來,暈染了整個池面。

侍衛猛地抽刀出來:“誰?!”

祝止譯不悅地凝了眉,話語冷冽:“滾出去。”

侍衛一愣,只見水面蕩了下,從下頭浮起一個纖細的人影。

濕漉漉的衣衫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線,黑亮如瀑的青絲松散下來,沁著的水滴宛若綢緞上鑲嵌的珍珠一般,折射著光芒。

僅是一個背影便能讓人浮想聯翩。

這般的身姿、那般的動作,不用想便知曉這女子在做什麽。

便是出血了,也是小侯爺的小情趣。

侍衛們漲紅著臉頓時連滾帶爬地走了出去。

不過短短一瞬,偌大的屋子又僅剩他們兩人。

水蒸氣不停地在他們之間蒸騰,模糊了視線。

沈初黛看著祝止譯若隱若現的臉龐,一切都被氤氳在水蒸氣後頭,唯有他那雙眸子深沉地如墨漬暈染,卻又清亮地如北方星辰。

她語氣古怪:“為什麽?”

為什麽不把她抓起來,就算是被她傷了還要護著。

她從沒見過這麽奇怪的人。

帶著“祝止譯”面具的陸時鄞淡淡看著她,經過方才在水下的一番沖洗,臉上昏黃的妝容變得斑駁隱隱露出下頭嬌嫩的肌膚,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水滴,她微微一眨眼那水滴便順著臉頰落到細長的頸上,又順著頸部的曲線落入了被衣物遮蓋的柔軟。

似乎是因為方才在水下的拉扯,衣領有些開了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膚,隱約能瞧見裏頭婉轉曲線。

陸時鄞眸光一顫,微微側頭避開了視線:“如今你可信了?”

“邱祿被抓與你不抓我是兩回事。”

言下之意便是不信了。

“你追查之事並非是我所為。”

陸時鄞頓了頓:“至於真相,你等著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