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人被那聲“大媽”叫得一懵,隨即臉色漲紅。雖然她家兒子比費度高兩個年級,但她結婚生育早,現在也才三十二歲,其實比費臣還小兩歲。不過從外表上看,費臣卻要比她年輕許多。

這麽一打量,女人發現了費臣和費度長相上相似,知道是費度父親來了這裏。冷哼一聲,放下了手,轉身拉來自己兒子,打算和費臣告狀:“我動你兒子?你怎麽不看看,我兒子……”

費臣理也不理她,背過身去,向著費度。

三年級的費度和三個五年級的男生打架,雖然揍得對方狼狽極了,但自己也受了傷。嘴角邊破了皮,滲出血絲,猩紅的疤凝在白凈面皮,對比觸目心驚。膝蓋則磕破好大一塊,黑色的校褲難以辨認出血跡,只能看到成團的汙濁泥土和周圍深淺不一的色漬。

費臣低手擡著費度腦袋左右看了又看,強硬的手勁絲毫不顧不爽使勁掙脫卻掙不開的費度,然後毫不擔心、大大咧咧地說:

“躲什麽躲,我是你爹,看看能怎麽著?行了,別動了,我看看……”

“嗨,也就這點事,男孩子誰沒受過點傷,我當時追你媽被你外公追大街上拿刀砍,現在腦門上還頂著縫過十三針的疤。”

費度哼了聲,校長則擡起袖子又一次擦擦額上的汗,這叫什麽,虎父無犬子是嗎?

費臣向來不在意世俗眼光,說完後回頭一看女人提著的那個男孩,身上有幾處青腫,都是問題不大的外傷,但臉上卻哭得臟兮兮,鼻涕眼淚糊在一塊。費臣當下嘴角輕撇,露出對於這種“哭著回家找媽媽”行為的費度同款の蔑視。

然而不過一瞬,這種神色很快收了起來,甚至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費臣的目光掃過眼前四個家長和三個小孩,最後停在裏面唯一男性家長的身上。

這位男士看起來也是被臨時叫來,身上職業正裝來不及脫下,整個人流露出不怒自威的氣質,儼然是這群家長裏的主心骨,連他的孩子都很畏懼他,畏畏縮縮著恨不得離自己父親遠一些。

費臣對他伸出手,自我介紹:“你好,本人費臣,身後那個就是我的不孝子費度。墻角那個是你的兒子,和你挺像的,一看就是父子倆。”

男士聽到費臣的名字略詫異,同樣伸出手來和費臣一握,聽著費臣的話順著墻角看去,他看著自己兒子的眼神十分冷漠,對費臣的話也不置可否,只說:

“你好,費先生,鄙人周長青,從事律師工作,現任青藤事務所律師,久聞您大名。”

費臣一點頭,不再作寒暄,開門見山道:“原來是律師先生,那您應該對更嚴重的打架鬥毆事件都了解合理的解決辦法。”

“現在,不管怎麽說,我家混帳小子打了人就是他不對,給你們後續的醫藥費賠償費肯定不能少。當然了,道歉也絕對不能少。你們要他怎麽道歉我都認。”

他這話一出,周長青身後幾位家長都明顯松口氣。剛才看這個英俊桀驁的男人護崽的樣子讓他們都有種最好不要惹到他的直覺,眼下看他這麽好說話,也放下了心。

只有費度的身體不明顯的一僵,小男孩低下了頭,誰也看不見他眼底對於父親的失望。看來他爸也認準是他做錯了事。

費臣似乎未曾注意到神色各異的眾人表情,還是那副“只要錢能解決的都不叫事”的財大氣粗模樣,然而,下一秒,他話鋒一轉——

“既然涉及到賠償和道歉,那不如先問問孩子們這件事的起因和過程,總要了解清楚事情緣由。”

“律師先生,你們給人定罪時總也要講究這些的,是這樣?”

費臣說完話後,對面三個五年級的男生飛快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不同程度地瑟縮了下。特別是周長青的兒子,面對著身前的父親,連頭都不敢擡起。

費臣的目光停留在周長青兒子身上,嘴上說著:“我兒子犯事兒,沒資格先開口,你們誰把這事說清楚,要真是費度無緣無故挑事打架,我當著你們面把他揍個同款鼻青臉腫出來。”

周長青把兒子周懷從墻角拎出:“周懷,當著大家的面說說費度為什麽要打你們?”

周懷一時反應不及,四處張望,試圖尋求同伴的幫助,奈何他兩個夥伴突然心有靈犀齊齊偏過頭,他只能結結巴巴:“我、我不知道……”

周長青律師先生不悅地皺起自己的眉頭:“你真不知道?”

周懷退後兩步,緊貼在自己媽媽身邊,他媽媽正是開頭要打費度的那個女人,似乎是身邊媽媽給了他勇氣,他說話利索多了:“我不知道!也許是費度他腦子也有病,所以才無緣無故打我們!”

周律師對自家兒子近乎無賴的語氣感到生氣:“周懷,你知道什麽就說什麽,別試著對我隱瞞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