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頁)

費清硯一心撲在自己的學生身上,做高中老師本就忙,他要記得品學兼優好學生最近的狀態怎麽樣,更要對班裏那群插科打諢的差生了如指掌,他腦海裏裝得下十幾年來上千個學生的樣貌名字,卻連自己兒子哪年哪月哪天生都記不住。即便記住了又如何,班上一有事照樣顧不上他這個兒子。

費恒不因為這個小心眼,他能夠理解費清硯對自己教育生涯的投入。

家裏存了些閑錢時,費清硯拿去資助貧困學生,無可厚非這是件好事,他和媽媽沒有阻止過。

可他們家,一個教師一個基層公務員,實在存不了太多錢,家裏也有清貧辛酸的時候。然而到了這時,費清硯寧願咬著牙讓家裏省了又省也要繼續資助貧困學生。

對那些學生而言,費清硯是個偉大的存在,可對於他們家而言,費清硯該算什麽呢。

他媽十年不曾買一件新大衣穿,而他上大學以後和寢室裏逃課、上網、吃喝全在床上幾天不下床的室友截然不同,費恒從來就是個拼了命努力的人,他年年拿國家一等獎學金,是生活費更是補貼家用。費清硯連他拼命節省下來打給媽媽的這筆錢都要拿去補貼沒錢吃飯的學生。

後來,費恒拿到學校的全額獎金學出外留學,他想等自己回來,家裏生活就好過了。沒等他回來,就得知了父母出遊途中遭遇地震,同床的夫妻二人卻只有費清硯逃出來的新聞。

費恒對他爸徹底失望,本就沒什麽話說的父子自此開始冷戰。到他出了事被辭退回家,因為接二連三的重擊讓他沉溺於痛苦之中,更加無視了身邊的人,包括一直出現在生活裏的費清硯。

其實這次回來之後,對他的人生也不盡然全無改變。

雖然昨天下意識對著妻子甩了狠話,但費清硯遭遇車禍畢竟是大事,重啟人生前的那次他因為自己的經歷根本不知道這起車禍的經過,也沒精力和心思去管,費清硯更沒和他講過,這樣想來不會太嚴重,可還是得去看看怎麽回事。

處理完孕婦的事情,費恒收拾好辦公室,去停車場開了車駛向費清硯所在的那間醫院,昨天江翹提過醫院的名字。到了醫院門口,他沒直接進去,先去門口水果攤那提了一兜子橘子。

費清硯沒什麽別的愛吃的東西,就愛吃橘子。便宜實惠,十塊錢能提好大一袋,吃起來也甜。

往住院部的路上走的時候,費恒看見了好幾個被輪椅推著的患者,旁邊過路的大人教育身旁的小孩,“明明,你出門要小心看路知道嗎?剛剛媽媽聽到,那個大叔就是出門不看路,被大卡車撞了,才會是這樣。”

聽得費恒的眉頭不自覺皺起,即使他知道重啟前的費清硯腿腳尚好,沒有因這場不知從哪冒出的車禍留下問題,然而心裏莫名擰了疙瘩。

費清硯這麽大年紀了,和他關系又不好,一個人住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早起早睡健康作息,大半夜跑出門做什麽?

費恒緊鎖眉頭往前走,越臨近住院部聲音越嘈雜,加上心中存著事,他沒有太過留意身邊動靜,冷不丁斜剌裏從身後方沖來一個大哥猛撞上他肩膀。

費恒被撞得一個趔趄,橘子掉了一地。

撞他的大哥一米八|九,理寸頭,穿花襯衣黑皮褲,大夏天襯衣沒系扣,露出裏面的白背心,肩膀處隱隱約約有一條青色大龍盤旋,是紋身。

大哥走路急匆匆,撞了費恒後看過來,說了聲兄弟對不起。

跟著一起蹲地上,邊撿橘子邊打著電話:“幹啥啊,我這兒有事呢!啥事兒?唉,就前晚上我出門找輝子他們喝酒,半路上在長安區盛安小區門口那撞了一個過路的老大爺。”

“嗨,不是我全責,大爺也沒碰瓷。確實是我把人給碰了,可人也不要我負責,就是問我能不能搭他去二院。本來我想要送也送他來離那最近的五院,人還不幹,說他出門就是為了去二院找兒子,還說兒子有事他再不去來不及了。”

“這大晚上都快十二點了,我怎麽知道大爺怎麽想的?他兒子連他電話都不接,他怎麽知道兒子有事?這事兒奇怪呢是,所以就怕是我把大爺的腦子也撞出毛病來了。”

“腦子還看不出,但身體不太好,畢竟大爺年紀大了。”

“今天醫生通知我,大爺全身檢查的報告結果出來了,電話裏和我簡單說了下情況……到時候再和你說。”

長安區盛安小區……二院的兒子……前天晚上將近十二點……

費清硯住在盛安小區,他在二院工作,至於那個時間點……

正在裝袋的費恒動作一頓,那不是……他正在值班準備查房的時間麽……那也是,孕婦即將跳下天台的時間點……

後知後覺的,費恒的手發顫,他爸怎麽會知道?怎麽可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