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銀面上還帶著他殘余的體溫,松松垮垮的戴在姜泠的小臉上,顯得無比滑稽。

她很好奇外面到底是怎樣一幅場景,但每當她想偷偷掀開銀面,穆衍修長的手指就會輕輕按回來,如此反復幾次,索性便也放棄了。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大街上橫七豎八躺著五六具屍體,最開始的那兩個人已經消失不見,穆衍卻沒去追趕。

他不確定兩批人馬是不是一夥,他們實力相差許多,裝扮也有所不同,而死得那幾個像是綠林中人,卻又不是很像,至少他們的武功差得遠。

聞聲匆匆趕來的少年瞬間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著穆衍,他剛才遠遠看到這邊有人生事,誰知他剛帶人趕來就已……結束了?

這才多長時間,別說是半盞茶的功夫,連四分之一刻鐘都不到。

魏知煜多看了他兩眼,低頭掃了一眼周圍的屍體,割喉、穿心、暗器……每一種死法都幹脆利落,毫不猶豫,根本不像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反而像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不,還要更強一些!

至少在他的認知中,他親爹都沒這等能耐。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這時馬車剛好追了上來,宮人們全都嚇得半死,臉色慘白無比,目光緊緊的落在姜泠身上,不敢再有分毫疏忽。

宮裏十歲左右的主子也只有一個,魏知煜心中思忖著,不卑不亢的上前行禮:“卑職東城兵馬司知事魏知煜,救駕來遲,讓公主殿下受驚了。”

“魏知煜?”姜泠想了想,這名字的確有些耳熟,她掀開銀面,上下打量著他,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是最耀眼的時候,眉宇間青澀與正氣共存,都說魏家治家有方,看來並非虛言。

前世她與魏知煜有過數面之緣,他的父親魏成澤是五城兵馬司的總指揮使,與父皇關系親近,是父皇少有的信重之人。更何談魏家從高祖時期便執掌兵馬司,精通律法、剛正不阿,歷代皆是賢臣。

姜泠眉眼間染上了一層笑,輕聲道:“原來是魏知事,事發突然,恐驚擾了百姓,魏知事還是早些將此事處理了為好。”

“公主放心,卑職已發出信號,兵馬司的人很快就到。”魏知煜拱手應下,心中到有些許驚訝,都說小公主姜泠嬌弱體虛,連看人打架都能被嚇出高熱,如今殺戮氣息尚存,她卻毫無色變,舉止談吐落落大方,哪有半分嬌弱之態?

親爹說得對,宮裏的傳言果真十有九假,最是信不得。

“那就好。”姜泠點點頭,目光粗粗的掠過周圍,魏知煜帶來的小廝和幾名侍衛正處理屍體,地面上血跡殷紅,不知要洗多久才能褪去。

她久居深宮,很少外出,更別提會與人結怨,今日之事也著實蹊蹺。

姜泠正在想著,一道身影從人群中走出,他提著一把劍,手裏攥著一塊黑色的料子,朝著魏知煜搖搖頭,遺憾道:“跑了,沒追上。”

“多謝林兄,”魏知煜眼中露出幾分惋惜,卻也並不強求,轉身道,“公主放心,此事卑職一定會調查個水落石出,給公主一個交代。”

姜泠沒說話,視線落在那道身影上,好奇道:“林景耀?你不是……唔,怎麽瞧著……”

林景曜和陳高恪昨晚各自挨了十大板,但眼前這人瞧著,卻不像是挨過打的樣子。

“草民林景曄,見過公主殿下。”林景曄一臉漠然,這樣的場景幾乎是每日必現,他早已習慣了。

怎麽跟她之前見到過的林景曄不大一樣?上次見到的更活潑些,莫非是大哥林景曜?怪不得上次打架落水的是大公子,原來是她記不清。

“免禮,”姜泠見附近的百姓漸漸圍了過來,便說道,“那這裏就交給魏知事了。”

康王府不遠了,早些過去也能避免再生事端。

魏知煜道:“卑職這就派人護送公主回宮。”

“不用了,康王府就在前面,我等二哥一起回去。”姜泠眼底笑容微滯,連她一個公主出來都這樣危險,二皇兄的處境想必更為艱難。

“穆衍,快些過去。”

小皇叔性子風流倨傲,未必能考慮周全,況且如今二皇兄身邊沒有暗衛保護,一旦被盯上,恐怕會出事。

二皇兄也是該有自己的暗衛了,她得想法子幫幫他。

與此同時,酒樓中的姜堰臉色已然變了。

他只是想試探一下穆衍的身手,絕無半分想要傷害阿泠的心思,事實上,在他們提劍上去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等第二波來歷不明的人沖上去,姜堰的腦袋已經懵了。

“怎麽回事?!”姜堰捏緊了拳頭,轉身就要跑下樓,陳高恪連忙拉住他,低聲道:“阿堰,只是試探而已,出不了什麽差錯,如果你現在下去,那兩個人就暴露了,你也會被公主記恨,到時候皇上那邊你怎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