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白櫟剛從後山打完牙祭回來,吃飽喝足之後還在外頭懶洋洋地曬了會兒太陽才回了主殿。

它打了個呵欠,擡眸看向不知道在翻看著什麽書籍的容予。

“回來了?”

容予聽到動靜後掀了下眼皮,入眼是一團雪白毛球。

白櫟走過去用腦袋蹭了蹭,舔了下容予的手。

之後伸展著四肢安穩乖巧地躺在容予的身邊,金色的眼眸眯了眯。

它可能吃得有些多,胃裏積食。

於是翻了個身子,朝著容予攤開著柔軟雪白的肚皮。

容予看見後一愣,而後無奈地伸手幫它揉了揉肚子。

白櫟舒服地從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它眼睛慢慢合上。

快要睡著的時候,門被驟風“啪”的一聲給吹開了。

它一驚,耳朵一動,整個身子一激靈猛地跳了起來。

一臉警覺地盯著門口位置看去。

“劍祖!出大事了!”

塵淵抱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昏迷的綏汐進了主殿,語氣急切。

“您快來看看!您徒弟快不行了!”

容予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書,在書落在桌上的瞬間,他人也幾乎同時瞬移到了塵淵那邊。

“你真往死裏打了?!”

綏汐胸口的劍已經被拔出,此時面色蒼白,雙眼禁閉著,怎麽看都是將死之相。

他威壓如泰山,猛地壓下。

塵淵後背冷汗潺潺,咬著唇強忍著容予施加在身上的壓迫。

“不是,這傷並非出自我之手。”

“是誰?”

容予雖收回了威壓,可面上如冰霜覆蓋,整個人如肅殺的修羅。

寒意逼人。

塵淵將綏汐交給了容予抱著後,擡起手憑空劃開了一個空間。

一只手伸進去,緩緩從裏頭取出了一把玄黑的鐵劍。

這劍雖然之前貫穿進了綏汐的身體,可知劍尖兒沾染了一點兒殷紅。

除此之外,沒有絲毫血跡。

與此同時,綏汐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

“這斬魔劍原本應該放置於劍冢之中,今日不知為何突然淩空落下,直刺進了綏汐的心臟。”

塵淵垂眸看著皺著眉一臉難受卻沒辦法清醒過來,似乎陷入了什麽夢魘之中的少女。

“我將這劍拔出之後立刻用靈力護住了她的心脈,她身上雖沒有傷口,可氣息極為虛弱。”

“我尋不得原由,這便將其帶了過來。”

如果是塵淵能夠解決的傷勢他大可不必過來找容予,可這是被斬魔劍所傷。

沒有傷口,心脈也未受損。

他找不到從哪兒下手,只好將綏汐帶過來了。

容予看著懸停在半空之中的斬魔劍,眼眸晦暗幽深。

“劍祖,您有法子嗎?若不行我便去縹緲峰……”

“你去縹緲峰也沒用,這不是藥修能治的。”

容予打斷了塵淵的話,他用手背輕輕地貼在綏汐的額頭。

上面出了些薄汗,微微涼。

她緊皺著眉頭,在容予手落下的一瞬間整個身子都疼得蜷縮了起來。

“疼……”

容予指尖一頓,長睫之下那眸子裏閃過一絲疼惜。

“是斬魔劍穿心認了主,她疼得受不了給昏過去了。”

“認主?!”

塵淵瞳孔一縮,張了張嘴 ,好幾次才開口澀聲問道。

“這斬魔劍不是在劍冢嗎,為何突然……”

“今日劍冢開了。”

容予不動聲色地凝了靈力緩解著綏汐身上的疼痛。

見她眉頭稍微舒展開來之後這才抿著薄唇說道。

塵淵一愣,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前幾日整個宗門弟子都在傳的那個消息。

說是謝遠的弟子白羽然有著過人資質,比顧長庚還要早好幾個月魂燈顯露出青巒之色,得了入劍冢的資格。

他一般都在小竹峰裏待著,不怎麽過問外面的事情。

當時也只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也沒多在意。

不想今日斬魔劍出,竟是因白羽然開劍冢取劍的緣故。

“可這斬魔劍長眠幾百年,而且放置於第九重處,怎會無端跑出來?”

這不符合邏輯,塵淵沒辦法想明白。

“若是有人碰了它呢?”

“您的意思是……”

塵淵順著容予的話想,卻越發覺得蹊蹺。

“不可能。那白羽然資質再出色也不過剛築基不久,哪怕她上了第九重也不可能承受住上面的劍氣的。”

劍冢裏面放置的劍因著年份和危險程度而區別,越往上層走劍氣越重,也越危險。

進劍冢選劍的弟子大多都會量力而行,不會作死。

像之前顧長庚,哪怕他身體素質再好,能力再出眾也只能止步於第八重。

他雖然也上得了第九重,即使承受住了劍氣也碰不得那斬魔劍。

這也是塵淵最費解的地方。

依白羽然的能耐,是絕不可能碰到並喚醒斬魔劍的。

容予沒有說什麽,他用手將因為被汗水浸濕而黏在綏汐面頰的頭發給撥開別在了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