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4頁)

葉濛直接掛斷,有些失望地長吐了口氣,以後再也不信第六感這種東西了。

……

北京除夕下著瓢潑大雨,千萬道水柱淌成河,狂風呼嘯,樹木妖魔化傾斜著,任何一個畫面都像一副畢加索的油畫,抽象的很。

小哥收好電話急匆匆從北京協和出來,心急火燎地跨上他的小電驢一溜煙沖進雨幕中,騎到一一半,他才腦中靈光一現,拍著頭盔反應過來!剛才那個電話好像不是他電話銷售的名單,剛剛醫院有個男人跟他借了手機,或許是他的朋友?

可是他現在手裏有個急件合同要去送再折回去也來不及了。

算了算了,不管了,人家肯定會再找別的電話打的,他這份合同要是送晚了,對方再過兩小時關賬,年前老板可就收不到錢,獎金也就泡湯了。

於是,歪歪扭扭的小電驢突然加速,卷著滾滾煙塵一騎絕塵,消失在一片令人迷醉的城市霓虹中。

=

年初一,葉濛才旁敲側擊地從小高嘴裏得知,李靳嶼最近不在鎮上,去北京了,具體做什麽,他沒說。只說回來可能得年初五了。

那晚在戴記,兩人已經達成共識,葉濛說會拿小高當親弟弟。小高雖然對葉濛有好感,但仔細想想,還是當朋友合適,他實在不想給人當上門女婿去。

那晚小高被他灌了些酒,話也多,葉濛才從他嘴裏模模糊糊知道一些,原來李靳嶼奶奶得了肺癌,他之前去做手模就是為了給奶奶掙醫藥費?

那這次去北京幹嘛?總不至於做手模做到北京去了吧?

“他獻血去了,”老太太坐在床頭,給自己剝了根香蕉,對葉濛漫不經心地解釋說,“他弟弟年前開著他的玩具車去小區門口拿快遞,結果那小子調皮,把玩具車開到馬路上,被車撞了,大出血,生命垂危,弄不好還要換腎。”

“親弟弟嗎?”葉濛問。

“不是,他媽媽改嫁,前幾年剛生的。現在剛五六歲。”

“血庫沒血嗎?為什麽還讓他跑一趟,不會還讓李靳嶼給他捐腎吧?”

老太太哼一聲,似乎都不願意提他媽媽:“那應該不至於,他是什麽熊貓血我不懂,反正挺罕見的,你看,李靳嶼可不可憐,平時丟在這不聞不問的,一出事,就想到他了。”

年初五,小可憐蛋兒回來了。

葉濛坐在車裏,看著李靳嶼從人頭攢動的火車站裏走出來,高高瘦瘦,很紮眼。他裏頭一件白色T恤,底下是黑色運動帶三條杠的休閑褲,套這件黑白拼接夾克,腳上仍是那雙清瘦的高幫,臉上還帶著口罩,莫名像大學裏休假的小哥哥。

“嘀嘀——”

她不輕不重地摁了下喇叭提醒他,然後降下車窗,李靳嶼胸口勒著個大大的黑色斜挎包,雙手抄在衣兜裏,全身上下也就露出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隔著人流,盯了她幾秒。

此時鎮上,暮靄漸起,黃昏墜墨,籠著整個小城浸潤在赤色的青燈黃卷裏,路燈沒亮,微弱的霞光裏,兩人視線在冷薄的空氣中,緊緊盯住彼此。

他的眼睛看著真深情。

好像愛了她很久,如果不是知道他天生一雙深情眼,盯個垃圾桶都像在盯自己女朋友,不然葉濛血液立馬沸騰,心中快馬揚起氣勢如虹的金鞭,滿腔皆是“胸中有丘壑,為你振山河”的愛意。

葉濛將他送回家,自己去停車,李靳嶼也沒管她,在社區的胡同巷口喂了兩口流浪貓,才拍拍小貓的腦袋大步流星地往樓棟裏走。

不過他沒關門,虛掩著,葉濛進去,只見他已經脫了外套,穿著一件寬松的白t,人高馬大地站在窄小的院子裏,漫不經心地玩摔炮。

那種丟地上就會炸開的。

過年都不讓放煙花爆竹。小孩也只能玩這種過過手癮,沒想到這麽大個男人,還這麽幼稚。

耳邊“嘭嘭”炸響越來越清晰,葉濛推開院子的落地窗走過去。

小院裏還有個浴缸,跟人齊高,裏頭養了幾條小金魚,被他嘭嘭的炸炮聲嚇得四處亂串,李靳嶼人靠著浴缸,沒回頭看她,也沒往地上再扔,蹲下去去逗那條小黃狗,從上車到現在,一句話似乎都不打算同她說。

“李靳嶼?”葉濛決定還是哄哄他。

“……”某人還是蹲著逗狗。

“李靳嶼。”

“嘭!”他一言不發,站起來,靠著魚缸又開始摔炮仗。

“李靳嶼。”

“嘭!”又摔了一個。

葉濛爆脾氣上來,耐心很有限,警告怒道:“算了,我走了,你慢慢玩,最好把這小破屋給炸了,奶奶出院你等著挨打吧你!”

“葉濛,你要不要跟我試試?”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嘶啞的。

李靳嶼其實是不知道怎麽開口,現在,他在心裏很唾棄自己,他覺得自己道德是真的有問題,明知道葉濛跟小高護士的事,他還是厚著臉皮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