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葉濛沒到三十,卻也有了三十的危機。李靳嶼雖然比她小兩歲,可男生又不顯老,加上他那張怎麽捯飭都略顯張揚的英俊臉,看上去也就像個幹凈清瘦的二十出頭小哥哥。

年紀這個話題一旦被提及,葉濛也免不了俗。

第二天清晨她特意起了個大早,破天荒地在廁所裏開始化妝。老太太養得都是糙糙咧咧的男孩,早上也就瓢潑水的功夫不耽誤太久。見葉濛半天沒出來,老太太也挺好奇地扒拉著門縫看,只瞧她一筆筆、大匠運斤地往自己臉上描畫,蛾眉曼睩,瞧著尤其精致。

“真好看,像十八的小姑娘,嫁早了,李靳嶼撿著便宜了。”

老太太哄葉濛比李靳嶼還上道。全撿些她愛聽地說。葉濛被逗樂,轉身靠在洗手池上跟她慘兮兮地告狀:“李靳嶼昨晚嫌我年紀大。”

老太太這一拍大腿正要怒,不等她開口。廁所門被人“咚咚”警告似的敲了兩下。

李靳嶼剛睡醒,一身惺忪懶散地從門口路過,沒停下來,徑直去給自己倒水,伴著清澈的倒水聲,意味深長地淡淡提醒她:“別亂告狀,結合下當時的語境,我說那話是什麽意思。要不要當著奶奶的面給你解釋一下?”

葉濛正在卷腦門上的空氣劉海:“你給我閉嘴。”

李靳嶼倚著餐桌喝水,笑了下問:“早餐吃什麽?”

葉濛突然想起來,頂著劉海卷從廁所出來像個無頭蒼蠅似的找了一圈。

“找什麽?”李靳嶼放下水杯問。

“昨天超市買的那袋東西呢?”

“在我背後,”李靳嶼靠著餐桌,人高高大大的,擋了個結實,把袋子從背後拉出來,說,“沒來得及收拾。”

葉濛把她買的土司面包挑出來,塞李廚師懷裏,“我要吃三明治。”

“昨天不說,”李靳嶼靠著,顛了顛手中的面包說,“家裏沒沙拉醬。”

“我買了果醬,什錦味的,裹上一層也很好吃。我媽以前就給我做這個。就很想吃。”

李廚師看了她一會兒,成功地掌控住了葉濛的胃:“求我。”

葉濛瞧他這得瑟勁兒,下一秒面無表情地轉頭,沖廁所門口的老太太一笑,撒著嬌央道:“奶奶,李靳嶼——”

李靳嶼一把捂住她的嘴,勾著她的脖子給連人帶面包,拖進廚房去不給她告狀機會。葉濛像條被從水裏活捉上來的魚亂蹦跶掙紮著:“哎,我妝沒化完呢!”李靳嶼不容分說地擒著她兩只手,給她牢牢壓在流理台上:“別負隅頑抗了。”

然後把她腦袋上的劉海卷摘下來,丟在台上,又問了一遍昨晚的問題:“說吧,我要怎麽表現。”

葉濛沒想到他那麽孜孜不倦。

她悠悠地說:“我還沒想好呢。”

李靳嶼松開她,低頭去拆面包袋,悶聲說:“行,你就故意吊著我。”

“哪有。我吊誰也不吊你啊。”

“養魚呢你,”李靳嶼轉身給她烤面包,“沒有面包機,給你煎一下?”

“好。”葉濛這次自動自發地鉆進他和流理台之間的夾縫裏,抱著他,仰頭討好地在他唇上親了下,又把腦袋埋進他懷裏抱著他良久,聽著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仿佛像一個喃喃有語的木魚,撫慰著她躁動的心跳。

時間好像慢了,她仿佛能看見窗外那些花朵漸漸變色,萬物有條不紊的生長,不知名的種子似乎也在角落抽出千歲一時的嫩芽。這個男人就好像立在煙火人間,可又偏不在俗世間。

他怎麽可以那麽安靜。怎麽可以那麽治愈。

“李靳嶼,你可真是個寶貝。”葉濛如獲至寶一般地收攏緊胳膊。

……

下午,巷子裏有人在霹靂巴拉地做炒糖板栗,鍋鏟砰砰啪啪跟交響樂似的作響,空氣中漫著一股甜潤的香氣,又有點像有人在烤面包。

兩人在屋裏,開著窗,一個看書,一個在饒有興趣地玩他的電子琴。葉濛怕吵著他,想說要不要出去看會兒電視。李靳嶼不讓走。

誰料,那股香味越來越濃烈,葉濛嘴饞:“老公,我想吃糖板栗。”

李靳嶼正在看申論,擡頭掃她一眼,合上書:“我現在去給你買?”

葉濛想了想,不想打擾他看書,又給忍住了:“不要不要,你先看書吧。我出去看會兒電視,這裏太香了。”

李靳嶼站起來把窗一關,又拿起桌上的運動香水噴了下,瞬間蓋住了剛才空氣中濃膩的香甜味。

葉濛明白了。李靳嶼就是不想她走,她逗他:“寶貝,你可真粘人。”

“沒你粘人。”他反駁。

“是嗎,那我現在走咯。”她威脅。

他瞪她。

葉濛笑得不行,過去捧著他的臉,輕輕啄了下他的唇:“你怎麽這麽可愛。”怎麽這麽讓人疼得下手呀。

兩人一站一坐,葉濛站在他椅子背後,李靳嶼人靠在椅子上,腦袋仰著,兩人交錯著尋找彼此的唇,密密地同彼此接吻。山風清澈,窗外的春光似乎落了進來,旖旎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