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巴黎(第3/4頁)

阿瑟訕訕,討好的說:“你手疼嗎?我看看。”

她又翻了個白眼,“不疼。”

阿瑟忙給她搬了一張椅子,讓她在取暖爐前面坐下,“快坐下,烤烤火,別凍著。”

爐膛裏放著一些木柴,幾塊煤塊。煤塊比較貴,木柴稍微便宜一點,墻角還放著一筐木炭,一個方垛的木柴,一小堆煤塊。

維塔麗問他這兩個月怎麽吃飯的。魏爾倫1月初回了巴黎,然後就一直跟他住在一起,魏爾倫負擔了大部分的飯錢,本來那一小筆遺產夠他們用上兩年,但他們太能喝酒了,而且朋友聚會都是輪流付賬,魏爾倫兜裏有錢就變得特別大方——因為妻子家有錢,他也習慣了大手大腳的花錢——魏爾倫直到錢快花完才慌張起來,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而這時候,瑪蒂爾德的訴訟代理人給他送來了傳票,要他出席法庭審理,因為瑪蒂爾德身上有傷痕,證明他虐待妻子。

魏爾倫突然從肉-體的縱樂中短暫清醒過來,意識到大事不妙。

聽完了阿瑟的敘述,維塔麗這才把兩邊的事情拼湊起來,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所以,瑪蒂爾德還沒有真的失望,還想能夠挽回丈夫和婚姻;魏爾倫不太清楚是否想挽回婚姻,但想挽回妻子的錢是可以肯定的。

真**!

維塔麗在心裏怒罵。他要是能不再禍害瑪蒂爾德,她倒還算佩服他的勇氣。當然他也不能再禍害阿瑟。

她沉思了一會兒,斟酌要怎麽說。必須要阿瑟自己明白魏爾倫不靠譜才行,否則,這個中二叛逆少年只怕是你越討厭魏爾倫,他就會越親近魏爾倫,無他,只是為了告訴你反對無效。

*

“一個成熟的、符合社會準則的男人是什麽樣子的?定義一下。”維塔麗說。

阿瑟不解的看著她,“怎麽問這個?”

“快回答。你怎麽想的,就怎麽回答。”

“要能賺錢,能照顧家人。誠實,勇敢,善良,正直。”他這是對比自己的父親。父親本來應該照顧他們,卻無情的拋棄了他們,這是他心底的痛。

“魏爾倫是一個符合社會準則的男人嗎?”

“他不是。”

“你呢?你是不是?”

“我也不是,我還未成年。”

“魏爾倫虐待瑪蒂爾德,差點摔死小喬治,他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一個合格的父親嗎?”

阿瑟吃驚,“什麽?他幹什麽了?我以為他只是對瑪蒂爾德——”

“你這說的什麽話?他可以打妻子,那不算什麽,是嗎?”

他趕緊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不該這麽對他的妻子和孩子。”

“你知道這個社會還是鄙視拋妻棄子的男人的吧?為什麽蘭波上尉從來不回阿登看我們,就是怕被人指責。魏爾倫也是害怕這一點,他為什麽現在要妥協,回到自己家裏,就是害怕被看成放蕩的男人,拋妻棄子的懦夫。”

阿瑟一臉震驚。

“你不覺得他的人品壓根算不上‘好’嗎?他愛不愛你?愛不愛瑪蒂爾德?對,他是可以說,他愛你,但也愛瑪蒂爾德,或者只是愛她的肉-體。但他也會同樣只愛你的肉-體,而不是你的靈魂。”她查看他的神色,“你愛他嗎?”

“愛?”阿瑟輕笑了一聲,“我不知道什麽是‘愛’。”

維塔麗真想扶額:哥哥果然是個冷酷無情的家夥啊。雖然有點笨,但真的很無情呢。

“如果魏爾倫從此跟瑪蒂爾德在一起,再也不要你了呢?”

“那就讓他見鬼去!”他冷冷的說。

“對,讓他見鬼去!”她表示同意,“不能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他想回家了,就把你送回沙勒維爾;他想見你了,就跑來見你。他把事情想的也太好了一點!”她憤憤不平,“你怎麽可能總是按照他的意思來決定你的、你的行蹤?總之不行,絕對不行,他是在擺布你,你的每一次順從都是讓他更加自信:你離不開他,你愛他!”

阿瑟有點不耐煩,“才沒有愛上他!”

“那你為什麽要跟他在一起?”

“那是——那是因為……他對我很好,是唯一一個肯聽我說話的人。”

維塔麗大怒,“你放屁!”

“維塔麗!”

她神色和緩了一點,但還是一臉不屑,“他要是真愛你,就不應該一邊想著弗勒維爾家的錢,又一邊想要占有你——對,就是‘占有’!你在他心裏遠遠沒有金幣可愛,你要是不信我的話,大可以下次問問他。”

她站了起來,“我先回旅館了,如果魏爾倫晚上過來,你可以問他,願不願意現在就帶你遠走高飛,去——去馬賽,或者更遠,去倫敦,去羅馬,去卡薩布蘭卡。如果他立即答應,那我就相信他是愛你的。要是他對你說一大堆甜言蜜語,卻不肯帶你走,你別客氣,對準他的臉狠狠的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