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帝國皇儲(第2/4頁)

“我重新謄抄一份,帶回魯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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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一本看似雜亂無序的散文詩集,名為《彩圖Illuminations》。他的語言更簡練而富有韻味,那種屬於少年的激蕩激情還在,只是相對變得溫和了一點,不再過於尖銳;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使用了很多描述色彩的詞匯。

“我的地下沙龍的頭頂有一片遼闊的間距,房屋像植物一樣生長,霧鎖重樓。汙泥黑紅,魔幻的城市,無盡的夜色!

低處滴水,四周惟有土地的厚重。或許是天淵、火井?或許是月亮與彗星,海洋和神話在此相逢?

苦澀之時,我想象著藍寶石與金屬球。我是沉默的主人。為什麽在蒼穹的一角,會出現一扇灰白的窗口?”

或是:

“高高的池塘迷霧升騰。哪個巫婆會在蒼白的落日上?哪種樹上的紫色落葉將紛紛飄零?”

還有:

“當中國墨汁散發著怡人的芬芳,黑色的香粉輕輕灑落我的夜晚。”

還有:

“晶瑩的灰色天空。一幅奇異的圖畫:一些橋,筆直、凸起,或斜橫低回,蜿蜒交錯,形狀在閃亮的河網中扭曲,而所有的橋都那麽悠長、輕盈,以至於有圓頂房屋的河岸顯得矮小、低沉。”

或許正符合了詩集的名字Illuminations,這是一部關於“色彩”的詩集,其中多多少少也宣泄了他被愛人傷害的悲憤。

*

阿瑟還是不肯說他的自傳到底寫了什麽,只是說,寫了一半了,全部完成後大概有20萬字。他不像福樓拜那樣刪改嚴重,他仔細選擇詞匯,選擇故事,選擇人物,只寫必要的,不浪費時間和筆墨。

維塔麗非常好奇,想盡辦法想要提前看到底稿,問他需不需要謄抄,阿瑟客氣的拒絕了。

反而問她,“你呢?你這段時間也該做夠了練習,你明白到創作的精要了嗎?”

“明白了。”維塔麗想了一下,“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不該限制自己。‘創作’不應該有限制,寫我想寫的。但問題是,我不知道應該寫什麽。”

“寫你自己。”

“也是寫自傳或是半自傳嗎?”

“對。”

“可我的人生經驗有限,並且,也沒什麽好寫的。福樓拜先生說,要跳出‘自我’的限制,眼界放得更寬一些。”

“你喜歡什麽樣的故事?”

她低頭思索片刻,“《茶花女》,《包法利夫人》,《傲慢與偏見》。”

“……你最喜歡哪一本?”

“還是簡·奧斯汀吧。左拉雄心勃勃,想寫一套系列,講述一個家族幾十年的風雲變幻,他和雨果、福樓拜、屠格涅夫都有一種想要傾訴世間所有不平等的意願,這叫‘現實主義’。我要是走他們的路子,就得寫點苦大仇深的作品,寫小人物,寫世道艱難,人生苦短,又太漫長。”

阿瑟悶笑,“他們是有點兒過於愁苦。”

“雖然實際上我也並不需要經歷什麽人間疾苦才能寫出很好的作品,奧斯汀就沒有經歷過什麽人世艱難,可到現在人們都還在看她的,並且幾十年都還不落伍。喬治·桑也很好,但喬治·桑的作品實際上沒有奧斯汀的作品普及面廣——奧斯汀並沒有使用什麽艱澀的詞語,也沒有戲劇化的故事,可不管是英國人還是美國人,都喜歡看她的。”

法國人倒不是很喜歡簡·奧斯汀,大概那種慢吞吞的英國鄉村士紳階級的生活場景不能吸引法國讀者,再說法國本土作者也很多,法國人總有新的看。

“你必須先弄清楚自己的寫作特點,然後想想要寫什麽樣的人物、什麽樣的故事。”他其實不很理解維塔麗的困境。對他來說,他想寫,很簡單,那就開始寫了。詩歌比復雜多了,可真算不上什麽難題。

維塔麗在知識積累上不亞於他15歲的時候,甚至要更好,畢竟有個好導師,面比他15歲的時候要寬廣得多——當年他只能在書店裏看書,很多書都沒看過。

“我們得盡快解決你不知道要寫什麽的問題。雖然在我看來,你才15歲——15歲半,完全不用著急。”

“那是因為你是男人,你想做什麽,只要努力去做就能成功;而女人不是,女人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獲得名利和地位,絕大多數時候只能依靠男人,不是丈夫,就是父親和兄長,有時候也會是兒子。”

阿瑟樂得不行,“兒子?你想得可真多!跟誰的兒子?嗯?”他逗著妹妹,彈了彈她的臉蛋。

“你嚴肅一點行不行?”維塔麗躲閃著,氣憤的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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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究起她不知道要寫什麽的問題,實際是因為她還沒有那種強烈的想要講述什麽的**。跟繪畫不一樣,繪畫大-->>

部分時候是已經有了主題的,需要考慮的是用色和明暗對比;而創作一本,講述人物和故事,需要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