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帝國皇儲(第3/4頁)

知識的積累是必須的,不論哪位文學大家,都會在少年時代有大量的積累,一個沒有接受過系統完整的數學教育的人能只憑一本數學課本就解開一道高難度的數學難題,但一個沒有接受過系統完整的文學教育的人,會寫出一本精彩而有深刻現實意義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你至少必須掌握常用單詞和基本語法才能順利寫作,而這就意味著至少9年的小學和中學教育,“寫作”的門檻實際是很高的。

阿瑟會持續不斷的創作難度更高的詩歌,是因為他本能明白自身的出身和環境與整個大時代之間的沖突與割裂,他的層次已經提高到不僅僅是“青春成長的陣痛”,而跟時代背景息息相關;在創作上來說,他也會更有傾訴的**。反觀她自己,她的生活沒有那麽跌宕起伏,也沒有更多的挫折。

小仲馬因為失戀,寫下了《茶花女》;簡·奧斯汀終生未婚,卻寫出了近乎完美愛情故事的《傲慢與偏見》。這些前輩們都有傾訴的**,因為悲傷,因為希望,或者,其他人還因為對社會和現實的不滿。

歸根究底,可能還是閱歷太有限了。

對社會問題,她也沒有更深的體會或是延伸思考,實際也還是因為對真正的“社會最底層”完全沒有接觸過。

但再一想,她其實並不是真的一點寫作的題材都沒有——蘭波家的事情就已經是非常典型的了:拋妻棄子的丈夫、堅忍的妻子、早夭的孩子、幾個性格不同的孩子;經濟壓力、社會地位、他人的譏笑、生活中的苦樂與喜悅。

現成的故事素材就在那兒。

不過,她得將這個真實的故事改頭換面,以免蘭波太太將來看到這個故事會傷心難過,說不定還會把她狠狠揍一頓。

*

花瓶裏換了清水,插了一束紅。

加百列每天都會送她花,白或紅。很美,帶著自然清新的芬芳,放在臥室裏,使人心情愉快。

他還沒提過要帶她見他父母,可能還沒到時候吧,不過,今晚,他要帶她參加舞會。

伊莎貝爾太小了,沒法去舞會;阿瑟會跟他們一起去。加百列說阿瑟應該認識一下在倫敦的法國貴族們,他們很有錢,又很無聊,整天不知道要往哪兒花錢。

貴族家的舞會確實燈紅酒綠,金碧輝煌,是維塔麗和阿瑟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奢靡。好在他們已經有了一些參加文藝沙龍的經驗,神情淡定,態度自然。

跳舞廳極大,可以同時容納至少300人;墻壁上是一盞接一盞的煤油燈,高高的天花板下面是點著無數蠟燭的水晶吊燈,水晶映襯著燭光,整個跳舞廳閃爍著夢幻般的光點;侍者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玻璃酒杯,酒杯中的琥珀色液體;女客們脖子上、頭發上閃瞎人眼的珠寶。

還有差點要熏暈人的香水味。

維塔麗沒被那些珠寶晃花眼,卻差點敗給香水味。

她使勁扇動手裏的中國絲綢的折扇,小聲抱怨,“他們也太喜歡噴香水了!”法國人不分男女都喜歡使用香水或是清淡一點的古龍水。但再清淡的香水,這麽多人身上都噴著香水的話,那就不怎麽太好聞了。

加百列忍住笑,“舞會都這樣,人少一點可能要好一點。”

阿瑟不置可否。

加百列將蘭波兄妹介紹給其中一些客人,稱阿瑟是“詩人”,維塔麗是福樓拜的女學生。福樓拜不是貴族出身,但文化名人是這麽一種存在,貴族們會想要認識文化名人,以顯示自己“交遊廣闊”。

蘭波兄妹很快就明白為什麽加百列會帶他們來參加貴族的舞會:貴族們想要滿足“虛榮心”,而他們兄妹,尤其是阿瑟,需要新的資助人。

這種事情太常見,兄妹倆壓根就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他們也不需要討好這些貴族老爺太太們,人家要的就是你這股兒與眾不同的文人的範兒。他們不缺拍馬屁的狗腿,不需要更多的狗腿了。

阿瑟只要肯好好說話,社交能力還是很強的。在巴黎大學上學的經歷也改造了他,他收斂了那股兒看什麽都不順眼的性子,變得平和多了,不再懟天懟地。而他又足夠聰明,除了運動方面不太擅長,別的話題都能聊。

他這個“詩人”的頭銜還是很好用的,維塔麗趁機宣傳了一下阿瑟即將出版的詩集,立即有人很捧場的說,那可要先預定幾本,還要請他簽名留念。

阿瑟·蘭波畢竟也就只是個剛滿19歲的年輕人,聽了這些場面話,心裏樂得美滋滋的。

*

加百列和維塔麗幾乎形影不離,就是不得不走開,也一定交待她留在原地等他。他們跳了很多支舞,華爾茲從維也納宮廷裏傳開,現在整個歐洲都在跳華爾茲。樂隊奏著施特勞斯的華爾茲舞曲,一曲接著一曲,似乎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