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采葛(8)(第3/4頁)

這就是和專家算命的問題所在了,他們往往能提出不同的意見。算卦的時候有所謂本卦和變卦,本卦是個大前提,而變卦之後所得卦象才是結果所在。但是本卦如何變卦,其實是有隨機性的。

變卦的時候就是變一爻,可是裏卦三爻,外卦三爻,到底應該變哪一爻呢?這就看蔔者的選擇了。有的會根據問題的特征調整,有的則看重占蔔的時辰,有的更喜歡借重算命當事人的一些信息,比如姓名,比如生辰什麽的。

也就是說,任嘉賓在變卦的時候只要選取另一個變卦的依據就可能得到好的結果。

雖然被顏異說自己變錯了,任嘉賓卻顯得挺高興的。收拾好算籌,揶揄地看著自己的好友:“我當你真是傻了,這不是挺聰明的嗎?占蔔之事不過爾爾,到底想要如何還是看你自身如何想的。若是你自己蔔一卦,早就選好如何‘變卦’了。”

顏異聽出了他話中的意味深長,良久,嘆了一口氣。

任嘉賓也不再說什麽,他其實理解顏異現在的處境。人就是這樣的,總有無可奈何的時候。若是能一直遊刃有余,那種人不是不存在,只是太稀罕了,稀罕地讓人羨慕。

如任嘉賓所說的,顏異藥到病除,兩三天功夫就好轉了。

“任公子真是神仙手段,郎君用了藥之後立刻就好轉了!”家仆對於這種藥到病除的情況也是嘖嘖稱奇,一邊準備著再次上路,一邊道:“只是任公子實在古怪,明明與郎君是朋友,怎麽不來送送郎君?”

另一個仆人道:“你就少說些罷,那是郎君友人,是咱們這等奴仆能隨意議論的?任公子是個熱心人,聽說是郎君病了,立刻來照看…至於送與不送的,或許是不忍離別而已。”

此時每次離別都有可能是永別,確實怪讓人傷感的。

其實任嘉賓比顏異還要先離開兩日,顏異病愈之後不可能立刻出發,出於慎重,還修養了三日。而任嘉賓就趁這個時間,已經先走了——對於任嘉賓來說,他並不是怕離別,他的人生本就是漂流的,可想而知會經歷多少離別,離別於他是日常而已。

他真正不相送的緣故,只是不忍看著顏異上路而已。

表面上他是個不容易動容的人,實際恰恰相反。任嘉賓很清楚顏異是去赴一個怎樣的局——他不知道顏異身上發生了怎樣的故事,但他知道顏異是怎樣搖擺不定,是怎樣患得患失的。

說實在的,到了這個地步,按照他的一慣經驗,是很難得到什麽好結果的。

他這個人表面上看不出來,其實很感性的,同理心很強。別人尷尬,他也會尷尬,別人傷心,他也容易傷心…先走一步,不過是‘眼不見為凈’而已。

天下多少癡男怨女,他已見過太多了…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顏異是在一個接近傍晚,城門關閉的時候抵達長安的。這個時候的長安,街市上形色匆匆,古代王朝實行宵禁,要是宵禁時間被巡夜的兵士看到,打死了也白死!可不是急匆匆的麽!

家仆詢問顏異,要不要住到顏氏在長安的落腳處,顏異拒絕了。在他的吩咐下,仆人找了一家邸店,安排了幹凈的房間。

顏異住下的時候,天光已無。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外面卻有星星點點的燈火。

“咦?”仆人很驚訝,找店家安排熱水洗漱的時候打聽起情況來。

“這個啊!是不夜翁主建議陛下的。入夜之後有宵禁,不許人隨意走動。但是在東西市、女閭這些做生意的所在,倒是可以開放宵禁,只是關上門,裏面的人不許出來,外面的人不許進去而已。”邸店的夥計倒是很樂意向外鄉人炫耀長安出的新鮮事物。

其實這也不是什麽陳嫣的發明創造,她只是借鑒了某些封建王朝的做法而已。比如說唐朝,雖然也實行宵禁,但不代表生活在城市中的人沒有夜生活,相反,他們的夜生活豐富的很呐!

比如說唐長安分成一百零八坊,如同棋盤一樣整齊。宵禁之下,人們只是不許坊與坊之間亂竄而已!這裏的‘坊’其實就是一個城中之城,有自己的城墻、大門等等,到了時間就開關‘城門’,宵禁之時大門關上,裏外不相通,但是坊裏面的人是能夠亂竄的。

如果不是這樣,大唐盛世‘平康坊’裏的風流是哪裏來的?

漢長安不像唐長安一樣嚴密,不是每個‘小區’都是城中之城,所以陳嫣在提意見的時候也適應了當下的情況。針對市場之類完全就是‘城中之城’存在的地方,區域性解除宵禁。

這既不會增加太多治安上的負擔,也能極大活躍長安經濟…至於多多少少增加的治安壓力也沒什麽人說,因為陳嫣的這個提議得到了商人群體的鼎力支持!開放宵禁區域的商家都願意多繳納一部分‘宵稅’,用於多出的治安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