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3頁)

東來自懷中取出一封信來:“長安剛送到的,送信的方才入城要去官舍時正好被我遇上,便直接給少主送來了。”

聽說是長安來信,神容拿在手裏拆得就快了些,打開一看,是她哥哥長孫信寫來的。

洋洋灑灑好幾頁,內容大多是問她在幽州如何,叫她照顧好自己。又說了京中工部已在安排接手礦山事宜,一切順利。

翻了兩頁,才見他以小字寫了句:放心,沒有把山宗在幽州的事告知父母。

隨後接道:不過裴家二表弟登門碰見他時,又問起她了。

長孫信扯了個謊說她近來身體抱恙,就在長安遠郊的驪山休養,不好相見。叫她看過二表弟的來信後就配合著裝一裝,回封信回家,他們好拿去回給裴家二郎,別弄得她好似無故失蹤了一樣。

父母也是這個意思,金礦沒現世,都不太樂意將她在幽州的事情傳揚出去。

神容這才知道為何這封信有這麽多頁,原來還附帶著她那位裴二表哥的來信。

她暫時沒看,收起信塞進袖中,撇撇嘴:“真是麻煩。”

東來恭謹地垂著頭。

“不是說你。”她吩咐說:“替我回封信給哥哥,就說開礦的事還在準備,二表哥的信回頭再說。”

東來稱是。

神容又返回酒肆,剛到門口,卻見山宗就站在櫃上的那用木板搭著的台面前,長身直立的一道身形,胡服烈黑,凜凜一身英氣,一手搭著直刀斜斜收在腰側,一手按了碎銀給櫃上,先把飯錢給結了。

有另一道身影從後方過來,喚他:“山使。”

山宗回身。

是那老軍醫身邊的姑娘。

她兩手抄著,自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包來,遞給他:“這個藥山使記得回去用一用。我瞧你肩上破了一道,若是傷了皮肉,不大不小也是個傷。”

山宗沒接:“沒事。”

“還是帶上吧。”她兩手托著送過來。

山宗看了一眼,隨意接了,往懷裏一收:“有勞。”

“山使不用客氣,就當答謝你這頓飯了。”她手這才收回去。

神容不自覺間已走到門側面,眼斜斜往裏瞄,看著山宗什麽也沒說地走回去了,那姑娘隨後也跟著回去了。

她這才提了衣擺,緩步進去。

胡十一和張威還在跟老軍醫你一言我一語的閑扯,時間不長,桌上已是一片風卷殘雲的狼藉。

山宗走過去,屈指敲敲桌子:“差不多就行了,城門關得早,你們想一直耗在這兒?”

二人立即收心:“是,頭兒,馬上走了。”

老軍醫撐著腿站起來:“確實,還有人等著我過去問診,我也該走了。”

姑娘上前來扶他,向山宗福身,快到門口時看見了神容,也福了福身,禮數周全。

神容目送著幾人陸續離開,轉頭山宗已到了跟前。

他笑著說:“以為你已走了,看來你只能自己吃了。”

“無妨。”神容語氣淡淡。

山宗早留心到她一口未動,料想她這等身嬌肉貴的也受不了這等地方,八成是嘴硬,提了刀出去。

神容跟在他後面,隔了一兩步的距離,忽然問:“那姑娘叫什麽?”

山宗回了下頭:“哪個?”

“這頓飯除了我,還有哪個?”

他了然,頭轉回去,繼續走:“趙扶眉。”

神容挑眉:“姓趙?”

山宗說:“她是軍戶出身,全家都戰死了,趙進鐮憐惜,收了她做義妹,所以改了姓趙。”

“哦。”

他忽又停步,回頭看她:“你幹什麽打聽人家?”

“隨便問問罷了。”神容越過他往前走了。

這回換山宗跟在她後面了。

很快,回到了山宗拴馬的地方,那裏已經沒人,胡十一和張威不敢耽擱,都率人趕回軍所去了。

那間掛著醫字牌的屋門也落了鎖,老軍醫不知去哪裏問診去了。

只有東來和紫瑞還牽著她的馬守在路的另一頭。

“你的馬在那邊。”山宗走過去解馬,提醒她一句,下一瞬,一只手搭住了他胳膊。

“你等等。”

神容就在他面前站著,一旁是高頭大馬,擋了她大半身形,在她身上投下一層暗暗的薄影。

他站定,看一眼那手,又看一眼她:“又怎麽?”

神容眼睛看著他,另一只手伸向他懷裏,他穿得不厚,隔著一層中衣的薄布,指下結實。

從未直接觸碰過男人的胸懷,她不禁頓了一下,拿出來時手中是那包藥。

“既然都有藥了,不如我幫你擦吧。”她撕了個小口,手指伸進去沾了一點,按到他肩頭,透過那道被抓破的痕跡,抹進去。

他如往常一樣,只是看著,從容不迫,絲毫不驚訝她會知道他身上有一包藥。

直到她手指在他肩頭緩緩抹了兩遍,忽然他手一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