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3頁)

神容覺出這一句話裏有話,稍稍擡起頭:“我入山是有事要辦。”

趙扶眉擦去最後一滴水跡,看著她還泛紅的那只眼:“那這事,莫非是每日要與山使一起才能辦的嗎?”

神容此時才注意到她今日頗有些不同,一向都是素淡衣飾,今日居然穿了一身漂紅,腰間搭著條印花的簇新系帶,就連頭發都仔細梳過,發間斜斜插著一支珠釵。

她不禁朝外看了一眼,沒看見山宗人影。

多少已猜到了,趙扶眉剛才可能就是在等他,偏偏見了自己與他一道回來,口中說:“不錯,的確需要他同辦。”

趙扶眉沒有作聲,擦完了桌子,又端開銅盆,返身回來時才又笑道:“山使其實可惜了。”

神容問:“怎麽?”

趙扶眉不坐,只在她面前站著,溫溫和和地道:“以前曾聽老軍醫解釋過,嫡長為宗,尊崇為宗,萬心歸向亦為宗。山使的名字便代表了他在山家的地位,卻又聽說他一心和離便決絕地離了家族,怎能叫人不可惜。”

神容神情瞬間淡下。

的確,這才是山宗名字的含義,不是她戲言的那句“萬山之宗”。

他是山家嫡長,都說他出生就被寄予了厚望,才有了這個名字。後來他也的確年少有為,是眾望所歸的山家繼承人。

趙扶眉看似無心的一句,卻是在提醒她這段過去,是她與山宗姻緣破裂,讓他遠走幽州,光輝不再。

所以她這樣一個被和離的外放之妻,就不該總出現在前夫跟前。

神容手指搓著那塊遮眼的帕子,端端正正坐著,忽而就笑了。

她眉眼艷麗,一笑便如風吹花綻,奪人目光。就連趙扶眉也晃了下神,卻又詫異:“貴人因何而笑?”

神容眉眼有笑,口氣卻淡:“我只是覺得有趣,與誰的事便去找誰就是了。我與他之間的事,我只找他,與你無關。同樣,你要與他如何,又何必來找我,我並不在乎。”

趙扶眉一時沒了話。

剛才那番話的用意被她聽出來了,沒想到她竟會是這樣的反應,還以為她這樣的高門貴女會頃刻惱羞成怒。

神容起身出去。

下一刻東來就走了進來,放了枚碎銀在案上算作答謝。

等屋內沒了人,趙扶眉才動了下腳,往外看了一眼。

神容出去沒走幾步,便見山宗一手拎刀,從隔壁屋中走了出來,彼此正好迎面相遇。

她停下,眼神斜睨他:“她就是你的經驗?”

“什麽?”山宗起初不知她在說什麽,稍一回味才想起曾經回敬過她的話,沒想到她還記得,上下看了看她,又問:“誰是我的經驗?”

神容一只眼泛紅未褪,只冷冷淡淡的一瞥,其余什麽也沒說,越過他就走了。

山宗看著她踩鐙上了馬,帶著東來和長孫家的護衛們沿街而去,轉頭朝醫舍看了一眼。

趙扶眉走了出來,向他福身:“已等山使多時了。”

山宗走過去,她側身讓開,請他進門。

裏面收拾過後,地方也顯得大了一些。

山宗看了一圈,在神容之前坐過的胡椅上坐了下來,看一眼趙扶眉:“老軍醫叫你留了什麽話給我,說吧。”

趙扶眉今日托人去軍所帶話給他,說老軍醫臨行前留了話給他,不好傳遞,要當面告知,請他來這裏一趟。

出山後他指揮神容一行入城時想了起來,便跟著過來了一趟。

趙扶眉只疊手站著,沒有做聲。

山宗拿刀的手指點了點刀鞘,站了起來:“想不起來就不用說了,等你哪天想起來告訴胡十一就行了。”

趙扶眉忙喚一聲:“山使等等,是我自己有話說。”

他站住了,眉峰略沉:“有什麽話不能大大方方說,需要捏造個理由?”

趙扶眉垂低頭,手指捏著衣擺,“山使恕罪,自是不好直言的話,才不得不如此。”她聲音稍低下去:“這話我認識山使三載,便已藏了三載。”

山宗手指仍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刀鞘,臉上沒什麽表情:“既然是三載都沒說的話,現在又何必說。”

趙扶眉忍不住擡頭看他:“莫非山使已經知道我要說什麽?”

一個女子寧願編造理由也要將他請來,來了後就只有她一個人,能說什麽?

除非山宗是毛沒長齊的黃毛小兒,才能睜著眼睛在這兒裝傻充愣。

他轉身要走:“只要你不說,我便當不知道。”

趙扶眉竟追了一步:“山使,我只怕現在不說便沒有機會了。”

她怕山宗說走就走,一鼓作氣道:“山使和離三載,至今獨身一人,縱然你我過往沒有深交,卻也相識了三年,你既然了斷了前緣,那何不看看新人?”

這番話過於大膽,以至於她說完時早已雙頰紅透。

山宗轉過身,神情幾乎沒變:“你也知道我和離了,方才坐在這兒的女人是誰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