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3頁)

“那房裏睡得不舒服。”神容瞎找了個理由,聲音也壓得低低的,怕被人聽見。

山宗話裏有笑:“哪兒不舒服?”

“做了個噩夢。”

“什麽噩夢?”

神容瞄他一眼,又瞄一眼,最後說:“我忘了。”

山宗心想在山裏落難都沒被嚇著,如今倒被個夢嚇著不敢睡了,看了眼她身上只披了外衫的單薄模樣,卻也沒笑。

“那要如何,你就在這外面站著?”他一只手伸出去在旁推了一下,一扇門應聲而開:“你要實在不願睡你那間,就睡這間,五更時我叫東來將你的侍女叫醒來伺候,不會有人知道。否則病倒了才是噩夢,路都上不了,還回什麽長安。”

神容腳下走近兩步,看那扇門:“這是誰的?”

“我的,現在不用了。”他頭歪一下,示意她進去:“也沒別的房給你了,除了你那間,就這間是上房。”

其余的客房幾乎都是幾人一間的擠著。

他說完又笑著低語:“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也不知是說她做噩夢的事,還是換房的事。

神容看了眼那扇門,又看一眼他近在眼前的身影,卻另有一種不自在被勾了出來。

居然叫她去睡他睡過的床,這算什麽。

“卑鄙……”她低低說。

“什麽?”山宗已經聽到了。

“問什麽,我知道你聽到了。”她輕聲說:“你就是想耍弄我,一邊退避三舍,一邊叫我去睡你的床,回頭指不定還會再來嗆我一回。”

山宗盯著她,黑暗裏的臉看不出什麽神情。

有一會兒,他才笑出一聲:“那你倒是別大半夜的站在外面,還叫我瞧見。”他一手握住她胳膊,往回送,“當我沒說,回去。”

神容猝不及防被他抓到胳膊,才察覺自己身上已被風吹涼,他的手抓住的臂上是滿滿一掌的溫熱。

她還沒往回走,忽有聲音混著腳步由遠及近而來:“頭兒!”

山宗反應極快,抓她的那只手改推為拉,一把拉回來,就近推入眼前的房門。

門甩上的瞬間,就聽見腳步聲到了門外,一個兵在喚:“頭兒!”

神容被他扣著按在門背後,他口中若無其事問:“何事?”

外面報:“有人闖入!是一隊兵馬!”

神容一愣,又被他手上按緊,半邊肩頭落在他掌中,熱度全覆上來,驅了寒涼,叫她不自覺顫一下,忍住。

“什麽兵馬?”山宗又問。

兵卒回:“是此地駐軍,直沖進來,說凡幽州軍過境必查,頭兒是否要下令應對?”

山宗忽而笑了一聲:“我知道是誰了,先別動手。”

說完他一手攜著神容往裏去,直推到墻角,那裏設案擺燭,供奉三清。

地方太小,山宗將她推進去,一手扯下上方搭著的軟帳垂簾。

神容不知背後靠著哪裏,只覺得整個人都被壓在又窄又小的一角,身前就是他身影,動不了,被他扣著,垂簾一拉,整個人幾乎完全貼在他懷裏,像抱著。

之前在山腹裏也被他抱過,但當時全然想著出去,不像這回,她能清楚地感覺出他抵著她的肩和胸膛有多結實。

她的手垂在身側,抵著他的腰,手指一動,刮過他腰側,又被他一下貼緊壓住,無法動彈。

呼吸略急,她胸口起伏,又想起夢境,但夢裏沒有他的氣息,此時周遭全是。

果然卑鄙。她咬著唇想。

山宗這一番動作又快又急,完全聽著外面動靜而動,怕她出聲被察覺,根本不給她動彈機會。

但她此時不動了,他便也不動了。

她穿的太單薄,襦裙坦領,他眼前就是她頸下大片的雪白。

那片雪白微微起伏,以他的眼力,在昏暗裏也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牽扯著她的鼻息,慢慢轉開眼。

彼此無聲的瞬間,外面亮起火光,有人舉著火把沖了進來,腳步陣陣,這架勢是來了一大群人。

“領幽州軍的就在這間房裏?”一道聲音問。

周遭傳出齊整的拔刀聲。

那道聲音道:“幽州軍自我境內過,居然還要對我方拔刀相向?是想吃罪?”

門赫然被破開。

聲響的瞬間,神容看見山宗的臉朝她一轉,食指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下一瞬,身上一空,幾乎就在有人進門的同時,他就掀簾出去了。

火光映在門口,沒照進來,神容在垂簾縫隙裏剛好能看見門口來人模樣。

是個年輕男子,瘦高面白,眼睛細長,同樣著武裝胡衣,配的是柄寬刀,掃視四下:“領軍的人在何……”

話音驟停,他目光落在簾外,臉色一變:“山宗?”

山宗擋在垂簾前,整一下被壓皺的衣襟,又收緊了綁著的護臂,才看他一眼:“怎麽,頭一天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