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第2/3頁)

裴少雍見她不由分說就往外走去,險些要去追,看到在場還有眾人正看著,又生生坐了回去。

一聲朗笑,裴元嶺舉著酒盞道:“叫你不要捉弄阿容非不聽,她何嘗是個好欺負的?活該你被告狀,就等著被母親罵吧!”

原先詫異的眾人頓時紛紛笑出聲來。

長孫瀾正看著神容離去的門口,此時才回味過來,端莊地笑了笑:“還是我來幫二弟定吧。”

那份冊子交到了她手上,才算過去。

裴元嶺替弟弟圓了個場,朝上方看去,皺了一下眉。

裴少雍看到他神情,眼神閃了一下,也皺了皺眉,往門口看去一眼,不知神容明白他意思沒有。

神容一直走出裴家大門才停下,回頭看一眼,輕輕抿住唇。

裴少雍與她一同長大,對誰都是一副溫和面孔,雖與長孫家走動最多,更親近些,卻也從未有過任何不妥之舉,這次是做什麽?

將本該由他未來夫人去定的東西交給她去定,根本說不過去。

“少主這就要離宴了?”紫瑞從她入席後就出來門口等著,見她忽而出來,忙迎了過來。

今日趙國公夫婦也在受邀之列,此時還在裴家的主廳中,紫瑞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就走。

神容快步走向馬車:“這便回去。”

方才席間的事,她寧願是自己會錯了意。

天還沒全黑下,斜陽西垂,長安大街上依舊人聲鼎沸。

馬車當街駛過時,神容心不在焉地往窗格外看,鱗次櫛比的鋪面倒退過去,路人三三兩兩經過,梳著總角的孩童相逐。

她再想一遍方才宴席間的事,還是覺得怪異,一只手去撥窗格上的薄紗。

余光裏,忽而閃過幾道馬上的身影,她手一頓:“停下!”

馬車一停,紫瑞在外問:“少主有何吩咐?”

神容揭開車簾往外看,什麽也沒看見,緩緩坐回去:“沒事。”

方才明明看見了幾個身著甲胄的兵卒,那種黑皮軟甲的裝束,是幽州軍所裏才有的。

她心想可能是看錯了。

馬車繼續往前行了一段,又停了。

護衛在外的東來道:“少主,有人攔車求見。”

神容稍稍傾身,挑開車簾,護衛旁露出個女子身影,挽著斜斜的發髻,一身羅衣彩裙,細細的眉眼看著車裏,笑著向她福身:“說好了他日在長安再見的,今日便見到貴人了。”

是杜心奴。

神容看了看她:“這麽巧,倒像是等著我的。”

杜心奴笑道:“哪裏瞞得過貴人,其實是裴大郎君叫賤妾等在此處請您的,本以為要等到晚上,沒想到此時就等到了。”

那還不是因為她提早離開了裴家。神容問:“有何事?”

方才在宴席間聽她大表哥賣關子似的打趣了她幾句,說叫她在街上多走一走,莫非就是指這個?

杜心奴掩口笑:“請貴人隨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神容想了想:“那上車帶路吧。”

杜心奴道一聲“冒昧”,提衣登上車來,請她一同前往。

並不遠,就沒出裴家所在的這一坊。

馬車拐至一間僻靜的院落前,杜心奴先下去,口中道:“到了,這裏是賤妾的住處。”

神容搭著紫瑞的手下了車,跟隨她走入院門,進去時就已聽見裏面隱隱約約的箜篌聲,不禁看一眼杜心奴。

杜心奴機靈地察覺出來了,邊領路邊笑道:“貴人可別誤會,以往賤妾憑借教坊技藝,是迎來送往過不少貴客,裴大郎君便是宴席間伺候認得的,但如今這裏只傳授技藝,早就不做這等謀生了。”

“嗯。”神容隨著她走到一間屋前:“到底為何叫我來?”

杜心奴擡手請她進門:“貴人請進去稍等。”

神容朝裏看一眼,示意東來和紫瑞在門口等著,提衣進門。

屋內保留著當初請貴客們賞樂取樂的擺設,一張一張的小案,四周垂著幔帳。

她走到裏面,一手剛挑開一道幔帳,忽而察覺身後多出了道身影,立即轉身,一只手已伸過來,握住她手腕輕輕一拉。

神容一驚,朝那身影撲過去時,另一只手就推了過去,隔著幔帳一下推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不覺一怔,緊接著腰上一沉,反而被拉過去抱緊了,整個人都撲入對方懷中。

頭頂傳出一聲低低的笑:“是我。”

礙事的幔帳被一只手撥開,露出男人英朗的臉。

山宗正盯著她。

神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不知是不是剛才被嚇了一下的緣故,心還在快跳著:“你真來了?”

山宗聲低著:“難道還有假?”

神容打量他,他仍穿著慣常的黑色胡服,模樣與在幽州分別時一樣。

毫無預兆,他就這麽出現了。

“你怎麽來的?”

他嘴邊牽出一抹笑:“我說過總會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