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第3/4頁)

後方孫過折的兵馬和前方李肖崮的兵馬擠壓而來,他帶著人從側面沖殺出去。

……

一道圍擋城墻,連著座甕城,現有的地圖上沒有,這是敵兵新建出來擋住薊州城的。

城內敵兵死盡,如今全是突圍而至的盧龍軍。

這是唯一還能前往去會合的道路,但現在已被堵死,外面是層層包圍的敵兵。

“老子們的戰策和路線全被他們知道了!得到的消息卻全是假的!”駱沖在城上一身血跡地走來走去。

“咱們水糧不夠,沒有補給,已經撐了這幾日,很快就會抵擋不住。”薄仲道。

“李肖崮那個王八孫子,居然對咱們的人下手。”龐錄皺著眉,想不通。

山宗握刀坐著,從墻磚凹口中盯著外面的動靜:“他和孫過折是一路的,現在一擊沒有得手,只會更想我們死。”

眾人似乎都很驚愕,一時無聲。

忽然號角聲起,外面大軍已經壓來。

“攻來了。”所有人立刻備戰。

山宗站起來:“能沖就往外沖,多一個人出去就多一個隨我去搬救兵。”

隨聲而來的是一陣烏壓壓的尖嘯,漫天箭雨。

……

月黑風高,記不清多久了,也不記得揮了多久的刀。

山宗策馬沖出了包圍。

風聲呼嘯,出來才發現是另一次突圍的開始。

以他的眼力,約有五萬敵兵,和盧龍軍一樣的兵力,但早有準備,毫無折損,現在還多了李肖崮的數萬兵馬。

山宗行動前看到了李肖崮的兵馬,根本不是他上報朝廷所說的無力抵擋之態。

他有兵,還很多,卻還是任由關外大舉而入,踐踏幽州。

所以所謂的追擊到薊州,不過是他和孫過折合演的一出戲。

身邊跟隨他突圍出來的人越來越少,余光裏,孫過折在馬上的身影一閃而過,髡發垂辮,似在遙望那座甕城,如看甕中之鱉。

前方火光飄搖,出現了幽州旗幡,山宗人在馬上,眼神漸沉。

一字橫開的節度使兵馬橫擋在前,黑壓如潮。

他豎指朝後比劃兩下,俯低身,刀收在側。

隨他突圍而出的只剩了二三十人,卻頃刻會意,左右散開,快馬加鞭,直沖而去。

橫攔的隊伍被一舉沖散,只一瞬便又回攏去追擊他們。

但這一瞬已足夠讓山宗直沖後方,一把扯住李肖崮拖下馬背。

李肖崮摔落馬下,未反應過來,人已被提起來。

馬背上的人一手勒著他提在馬前,一手從上用刀尖指著他脖子:“讓你的人都撤!”

左右驚慌失措,沒人能料到他能於千人陣中直取大將。

李肖崮背貼著馬,憋青了臉:“山大郎君莫要沖動,殺節度使可是重罪!”

山宗冷聲:“撤兵。”

“我是在對陣孫過折,因何要我撤兵?”

“撤,還是不撤?”山宗的刀尖已在他頸下抵出血跡。

李肖崮終於意識到他可能會動真的,慌道:“勸你不要亂來,聖人如此器重你,連讓你做幽州節度使的話都放了,你可別自毀前程!”

“什麽?”山宗眼裏黑沉沉一片,人往下低,刀在他頸邊壓緊:“這就是你反的理由?”

李肖崮臉上青白交替,又漲紅,急切道:“我不算反,只不過是多謀劃了一步,反正這朝廷也容不下我了!給你指條明路,你的兵馬還不如跟著我們,待我們與朝中講了條件,就會有大軍集結,屆時等我將這朝廷換了,還算什麽反!”

山宗咬緊腮,果然他們是一路的。

遠處,數十快馬疾奔而來,直沖到這對峙陣中,沖天的一陣刺鼻血腥味。

為首的駱沖左眼鮮血淋漓,後面有人半腿鮮血,但無人去管。

他們下了馬,全都橫刀,背抵山宗,替他防範著左右。

“頭兒,那裏快抵不住了!”

山宗刀尖抵緊他頸邊:“我只說最後一遍,撤兵。”

李肖崮頸下鮮血橫流,眼瞄去遠處,忽然露出詭笑:“你現在不敢動手了,你的兵降了,還不如向我投誠。”

遠處火光熊熊,廝殺聲可聞。

甕城上方豎著用來指引援軍的那面玄色大旗在緩緩飄落,赤金炫目的“盧龍”二字沉入黑暗。

有人在用生硬的漢話大喊:“盧龍軍已降!盧龍軍已降!”

山宗瞬間血液凝滯,緊握住刀,一字一字擠出牙關:“那我只能把你和孫過折一並對待了。”

一刀送入,周遭駭然大驚。

倒下的李肖崮還不敢置信地大睜著眼。

“你們的節度使死了,還不撤嗎?”山宗擡起冷森森的眼。

頓時幽州旗倒,兵馬如獸散。

駱沖閉著左眼,半張臉都被血染紅了:“他們不可能降!”

龐錄喘著氣道:“我們回不去了,路被封死了!”

又快馬沖來一人,已然斷了一條手臂,歪斜在馬上,還強忍著:“頭兒,沒路了,敵兵正往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