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第2/3頁)

正當這時候,大門敞到底,門內的人都出來了。

山上護軍和楊郡君都現了身,一直送出了門,又在門口站了下來。

是山宗回頭攔了一下,他身上仍然緊束著那身烈黑疊領的胡服,從山家的大門裏走出來,一手從仆從手裏接過了自己的刀,一手在身邊的神容腰後帶一下,走下台階。

楊郡君許是被神容那番話安撫好了,這回沒再抹眼淚了,只依依不舍地看著二人。

神容身上罩著墨緞披風,戴著兜帽,腰間環佩輕響,隨山宗走到送行的眾人跟前。

剛站定,山家人便立即都上前來向山宗拜別。

山家小輩,無論男女,從山昭到他那兩個庶出兄弟,山英帶頭的那些堂兄弟姊妹,全都抱著拳行軍中禮數,無一不在他跟前畢恭畢敬。

神容雖然早就知道他在山家的威懾力,親眼見到,還是不自覺掀了掀兜帽,瞄了他一眼。

山宗只擡了一下手,眾人才直起身。

東來已帶人在旁邊將車馬備好。

紫瑞在擺墩子的時候,胡十一和龐錄、駱沖等人都出來牽了馬。

神容看見長孫信朝自己走了過來,看一眼山英,她卻還在山宗跟前乖乖服帖地站著,輕笑著說:“待我走了,哥哥是要在洛陽待上幾日,還是即刻就回長安都自便,就請山英幫忙安排吧。”

長孫信瞥一眼山英,大概是因為剛才的事還有些氣悶,臉色不大自在:“你放心好了,不用顧念我。”

山英聽了看過來:“好啊,這等小事便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好生招待星離,他若想回去,我也會好生給他送回長安去的。”

長孫信聽了忍不住看看神容,臉上一本正經,卻也沒說不要的話。

神容沖他微一挑眉,提衣登車去了。

踩上墩子的時候,她稍稍身斜了一下,腰側靠上一截刀鞘,是山宗用刀鞘撐了她一下。

他接著又走近,用手托了一下她腰,趁機在她耳邊低聲說:“你還是只在意你我就好了。”

她扭頭看去時,他已帶著笑,伸手去牽馬了。

馬車上路,在眾人的送行中,還有一隊山家軍特地在後跟隨,要一直送行出城。

山英目送著神容乘坐的馬車遠去,見她大堂哥提刀策馬在旁,始終就在窗格附近,跟山昭小聲感嘆:“大堂哥對神容真是護到心底去了。”

山昭還沒說話,旁邊一聲低咳:“你對旁人的事倒是看得挺明白的。”

自然是長孫信。

山英轉頭:“你怎麽好似對我不大高興,是不是還是因我忘了你說的事?都讓你再說一回。”

長孫信臉上好一番變化,拂袖悶聲就走:“我昨晚也喝多了。”

不喝多能說那些嗎?他真是遲早要被山家人給氣死。

……

往幽州而去,一路順暢。

天上飄起細密的小雪時,隊伍已行至半途一座十裏亭。

一行人在這裏暫停。

亭外接連幾匹快馬奔來,又迅速離去。

胡十一拿著一封冊子送進亭內:“頭兒,趙刺史的上書已經送到長安了,方才那報信的兵說那幾個關外的狗屁專使都離開長安走了,想必聖人應該最後也沒點頭。”

亭中圍坐著一群鐵騎長,都在用軍糧,飲水。

山宗坐在最邊上,嗯了一聲:“自然沒點頭,否則也早該有消息來了。”

他其實有數,新君雖然年輕,藏著心思,但還不至於在長孫家剛立下大功不久後就又讓神容去和親,那樣未免讓世家功臣寒心。

他伸手去接了那冊子。

胡十一道:“這是剛送到的幽州軍報。”

山宗翻開看了一遍,很快就合上。

胡十一看他沒什麽表情,奇怪道:“是幽州出事了?”

山宗說:“沒事,一點動靜都沒有。”

胡十一松口氣:“那是好事啊,頭兒你半路忽然說要他們來報幽州軍情,咱還以為幽州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才古怪。”山宗將冊子收起來:“孫過折來這一出,一定有什麽目的,可幽州沒動靜,或許他的目的不在幽州。”

頓時亭中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

駱沖聽到孫過折的名字時,白疤就開始一跳一跳地抖了,滿眼的陰沉。

山宗坐了片刻,拿了身側的刀站起來:“走吧。”

出了亭子,他便朝馬車看去。

小雪已經停了,神容在車中大約是等久了,一手掀開車簾看了出來,朝他這裏露了下臉,另一只手中捧著暖手爐,煙霧裊裊朦朧了她的眉眼,嬌艷地不像話,和他視線相觸,她又放下簾子坐了回去。

山宗走過去,透過窗格朝裏看:“可以走了。”

話音剛落,遠處忽有一陣快馬馳來,他迅速轉頭,已聽見馬上人不斷吼叫的呼喝聲,塵土飛揚中個個手持大刀,看不出來歷,直往他們這裏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