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第2/3頁)

“沒有,找不到他們了。”

長孫信擺手,低低道:“連是哪裏的人傳的都不知道!”

“契丹人。”

忽來一句回答,長孫信轉頭看去,頓時眼中一亮:“阿容!”

神容正朝他走來,身上罩著厚厚的披風,一手揭去兜帽。

長孫信說不上是驚是喜:“你不是已到幽州了,怎麽返回了?”

神容走到他面前:“長安的事我已聽說了,是孫過折做的,我回來便是為了這個。”

長孫信訝然:“又是他!”

神容看一眼他手裏的紙張:“你在做什麽?”

長孫信正愁此事,便一五一十將前後事情都告訴了她,包括帝王說要看圖的事。

他低聲道:“聖人對此事態度不明,朝中風向也不明,我們都摸不清聖人是何意,越是這樣,越是心中不安,只怕惹了猜忌,若有人添油加醋,那先前立的功也都白立了。”

神容點了點頭,臉上神情平淡。

長孫家曾經最擔心的事莫過於此,擔心帝王發難,家族難全,沒想到如今是在這樣的境地下到來。

長孫信擡手示意她等等:“我去告訴父親母親你回來了。”

神容看他走了,轉身走向園內。

園中一角,兩株蔥蘢松樹已是墨綠,樹幹筆直,旁邊倚著身姿頎長一身漆黑胡服的山宗。

他抱刀在懷裏,小腿上的馬靴沾著塵土,是帶著她一路馳馬抄近路回來所致。

神容走過去,剛要說話,他手臂一伸,勾住她腰拉過去,一手捂在她嘴上,頭朝園中一歪,低聲說:“有人。”

神容眼看過去,園中亭內坐著她堂姊長孫瀾,金釵環佩,鵝黃襦裙,面前石桌上鋪著一張張紙,她手握一支筆,緩緩擱下:“我到底還是比不了阿容,解不出來。”

“那何不與姑父明說。”裴元嶺自她身後走出,站在她旁邊。

“我想解出來,”長孫瀾顰眉微蹙:“我也是長孫家子孫,卻幫不上忙。”

裴元嶺笑了笑,寬撫她:“解不出來也沒什麽,你還是我裴元嶺的夫人。”

“這不過是你寬慰之言,有時我也希望自己不僅僅是你夫人,也能有獨當一面之能。”長孫瀾頓了頓,輕聲輕語地道:“你我相敬如賓這麽多年,如今長孫家面臨危局,倒也不必遮掩了,誰都知道,當初裴家表親們全都惦念的是阿容,我知道你也是。”

神容愣了一愣,想起她堂姊曾在她跟前說過大表哥有話也不會與她多說,原來早就藏著個結。

嘴上卻還被山宗捂著,他勾著她腰的手臂也環緊了,臉抵在她頸邊,低笑一聲,也不知在笑什麽。

亭內安靜一瞬,裴元嶺嘆了口氣,在妻子身旁坐了下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這天下獨一無二的人誰都會去想,但也會有同樣獨一無二的人去匹配。我自認不是那一等一的人物,天上獨有的日月都摘不得,能在漫天星海裏摘得一顆星辰,便已心滿意足了。”

長孫瀾不禁朝他看了過去:“我也可算星辰嗎?”

裴元嶺笑著抓住她手:“自然。”

“我還以為……”長孫瀾沒說下去,聲音輕了。

神容拉下山宗的手,輕輕道:“想不到大表哥還如此會哄人。”

耳邊傳來他的低語:“嗯,只比我差一點。”

她立即想轉身,被他緊摟著往後一拽,察覺那邊似已有視線看來,忙隨著他快步躲開去。

直到假山後,兩人才停下。

山宗臉上的笑抿去:“孫過折盤算得很清楚,求親不成便散布傳言,這樣隨後擄走了你,礙於帝王猜忌,你也不會讓書卷留在中原,便會落在他手上;若沒擄走你,帝王猜忌或也能幫他將書卷引出來,省得他再下功夫另找。看剛才情形,聖人確實關注起了書卷。”

這就是孫過折狡猾之處。

神容一手搭在他胳膊上,手指輕輕撥著他衣袖上緊束的護臂:“好在回來得及時。”

山宗手臂在她腰上一緊:“我此時明面上已在幽州鎮守,不在長安,書卷的事會暗中配合你。”

神容回味過來:“你是不是要用柳鶴通對付他?”

山宗眉峰低壓:“柳鶴通多嘴才叫孫過折留意到你身上,他這算將功折罪。”

否則他豈會輕饒了他。

那晚他讓胡十一和薄仲帶柳鶴通離開,正是提前折返了長安。

如今他隱藏行蹤,看似人已在幽州,是為故意轉移關外視線,孫過折此時一定留心著長安動靜。

“你想主動對付孫過折?”神容蹙眉:“聖人還沒信任你。”

山宗嘴角扯了一扯:“我知道,但或許這次是個機會,我早就不想放過他。”

他早就想出關外了。

失散的盧龍軍,失落的薊州,都在關外,只不過沒有機會罷了。

神容眼神輕轉,落在他抿緊的唇上:“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