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3(第2/3頁)

米拉和本留了兩天之後,覺得該告辭了,可瓦爾嚷嚷道:“為什麽?”於是他們又多留了兩天。他們湊錢買了食物和烈酒。到了第四天,他們感到總是吃別人的、喝別人的太不好意思,執意要走。“我們真得走了。”一晚,當他們在地上圍坐一圈打牌時,米拉說。

“聽我說,房東今天給我打電話了。他說原定八月底要租住這裏的房客來不了了,當然,房東扣了他們的押金。他問我是否願意低價租下這裏直到八月底。我付不起那麽多錢,但你們可以租下呀,這樣我們就可以時不時來找你們玩了,”她咧嘴笑著,看著他們,“這樣你們也不會孤單。”

米拉開懷一笑,伸手拉住瓦爾的手臂。

“沒有你們在旁邊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她充滿愛意地看著她的朋友。四天雖短,但大家共同生活是非常美妙的經歷。可她的兩個孩子會在八月的最後兩周來看她。她不可能……

“太好了!”本興奮地說,“多少錢?我們還可以湊出兩百元。”

“媽,”克麗絲低聲嗔怪道,“我們下周還要去買上大學穿的衣服呢。”

“會去的,會去的,”瓦爾撫摸著克麗絲的頭發說,“買一條牛仔褲和三頂帽子能花多長時間呢。”

“還有靴子。”

米拉洗著牌。此時,他們正圍坐一圈打牌。本在提出建議的時候一直看著米拉,可她依然低著頭。他滿心歡喜地提議,說要把那個地方租下來,本希望她笑著回應,她卻只是盯著地面,洗著牌。

“你似乎不太感興趣。”

“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好嗎?”她尖刻地說。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麽了?”他提高了嗓門。

“沒什麽,”她緊閉著嘴唇,“沒事。”說完起身去了洗手間。本看著瓦爾。瓦爾聳聳肩。他們面面相覷。之前的歡樂變成了沉默。他們呷著飲料,冰塊在杯子裏撞得叮當響。

“她還玩嗎?”

“等她決定吧。”

“好吧,我們等會兒。”

“還有誰要喝的嗎?”瓦爾起身進了廚房,“塔德,還有奎寧水嗎?”

“我怎麽知道呢?不知道。”

“天哪,杜松子酒喝完了。”

“沒有,瓦爾,我上次又買了些,”本大聲說,“在水槽下面。”

“媽!還要一件夾克、一件藍牛仔外套,還有毛衣,還有內衣。我可能還需要一套禮服。”

“真是的,你要禮服幹什麽用?”瓦爾在廚房裏嚷道。

克麗絲抗議道:“媽,你問我,我問誰呢?大學裏應該會有需要穿禮服的場合。”

瓦爾端著酒出來,對女兒燦爛地笑著。克麗絲看了她一眼,放松下來。她拍了拍母親的手,說:“要一條長裙,很性感的那種。”

“還貂皮披肩呢。你真正需要的是家居服和睡袍。”

“用來幹什麽?”

“克麗絲,有些地方的傳統就是睡覺時得穿點兒什麽。”

“你穿嗎?”

“我又沒住宿舍……”

這時,本站起來,朝洗手間走去。她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瓦爾又說起話來。本進了洗手間,隨手關上了門。瓦爾看了看塔德和克麗絲。

“我們打一盤三人紙牌吧?”

他們開始玩紅心大戰。最後,米拉和本從洗手間裏出來了。米拉的臉又紅又腫。本看起來有些激動,但一言不發。他們又重新坐下來。瓦爾試著和他們說話,他們回應了,彼此之間卻沒有看一眼,也沒有說話。瓦爾把牌收了起來。

“米拉,我做錯什麽事了嗎?我知道我可能有點兒多嘴。不過出什麽事了?請你告訴我們。”

米拉緊咬著下唇,搖了搖頭。“沒有,”她顫聲說,“不是誰的錯。是我的問題。我想,人是怎麽也擺脫不了過去的,是嗎?”她站起身,有點兒哽咽,“我自己的苦,只有我自己明白。”她悶悶不樂地說,臉上帶著酒精引出的濃濃的絕望。“我要出去走一走,一會兒就回來。”說著就離開了。

他們沉默不語,直到她的腳步聲從石板路上消失。大家都轉過頭看著本。他搖了搖頭,看看自己手中的酒杯,擡頭望著大家,眼中有一絲淚光。

“她說我太遲鈍了。”

“對什麽?”

“對她對她兒子的感情。她說她決不會讓我和孩子們住在同一間屋裏。我問她,她是不是打算在孩子們來的時候把我趕走。她說,我可以找一天過去吃晚飯,只能這樣。我說很感謝她能告訴我這些。我覺得我在她心目中很齷齪。她把我當什麽了,色情狂之類的人嗎?他們一個十六歲,一個十七歲了,未必不懂生活是怎麽一回事,”他喝了一口酒,搖了搖頭,像一條剛從雨中跑進來的狗,“她表現得好像以我為恥似的。”

“更可能是她自己感到羞愧。”瓦爾小聲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