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5(第2/9頁)

他真覺得可行。“哦,就是這樣!”當我們終於打扮好了,他大叫一聲,“哦,就是這樣,你倆真是天作之合!”我從未見他這麽興奮過。他讓我們站在一起,手挽手,又讓我們轉身,跳一遍他剛才見我們跳的舞。這期間他一直眯著眼在我們身邊徘徊,摸著下巴點著頭。

“當然,我們還得給你弄一套衣服,”他對我說,“確切來說是一系列服裝,和姬蒂的搭配起來。”他把我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於是我的辮子落在肩上。“你的頭發得弄一弄,不過起碼顏色很完美,剛好和姬蒂形成對比——頂層樓座的人也不會把你倆搞混。”他眨了眨眼睛,雙手墊在腦後打量了我一會兒。他已脫下了外套,穿著一件有白色低領的綠襯衫——他一向穿得很華麗——腋下都汗濕了。我問:“你這話是認真的,沃爾特?”他點了點頭:“是的,南希。”

那一整個下午他讓我倆都忙了起來,我們完全忘了周日的散步計劃,他付了錢把等在門口的車夫打發走了。屋子裏空空蕩蕩,我們在鄧迪太太的鋼琴旁,像工作日一樣認真起來,只不過現在我也在唱,不僅僅是像以前那樣幫姬蒂和聲,而是和她一起唱。我們又唱了一遍剛才沃爾特撞見我們時唱的歌《如果我不再愛了》,但是這次太緊張了,聽起來糟透了。然後我們又試了幾首姬蒂的歌,那些我在坎特伯雷聽她唱過且爛熟於心的歌,於是聽起來好些了。最後我們試著唱了一首新歌,是那時流行的西區歌曲之一——唱的是主人公漫步於皮卡迪利,口袋裏裝的都是金鎊,路過的所有女士都朝他微笑眨眼——甚至現在的男裝麗人還在唱這首歌。但這首歌是我和姬蒂先把它唱紅的。那天下午我們一起練習這首歌,把歌詞裏的“我”都改成了“我們”,我們手挽手,在地毯上漫步,我們的聲音越來越和諧,嗯,聽起來比我之前想象的要美妙得多,也有趣得多。我們唱了一遍,又唱了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一次比一次自在、歡快,也越來越不確定沃爾特的計劃是否愚蠢了。

最後,我們唱得嗓子都冒煙了,滿腦子都被金鎊和眨眼填滿,他放下鋼琴蓋讓我們休息。我們煮了茶,談論了些別的事情。我看了看姬蒂,想起還有一件更迫切的樂事值得高興,於是希望沃爾特趕緊離開。想著這件事,加之我也累了,不想再跟沃爾特多說,我想他也覺得我太累了。他很快就離開了,門關上後,我站起身來走向姬蒂,雙手環抱住她。她不讓我在客廳裏親吻她,片刻後,她領我穿過昏暗的客廳,回到我們的床上。在這裏,我剛才在沃爾特面前邁步時習慣了的褲子突然又開始變得陌生。姬蒂脫了衣服,我把她拉過來,她赤裸的臀部貼近我的褲子,那感覺真是淫蕩。她的手輕輕拂過我的扣子,直到我開始因為想要她的渴望而顫抖。然後她脫光了我的衣服。我們一絲不掛地躺在床單下,她又開始撫摸我。

我們一直躺著,直到大門開了,我們聽到鄧迪太太的咳嗽和“小心肝”在樓梯上的笑聲。姬蒂說我們應該起來穿衣服了,不然其他人該覺得奇怪了。於是那天我第二次懶懶地看她起床洗漱,穿上絲襪和裙子。

我注視她時,把一只手放在胸前。我的胸口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緩慢地伸展,燙得就像蠟燭的表面,被燭芯慢慢燃燒,然後掉落。我嘆了口氣。姬蒂聽見我的嘆息,看到我痛苦的表情,跑過來拉過我的手,把嘴唇輕輕地貼在我的胸口。

那時我十八歲,還什麽都不懂。那一刻我以為我會因為愛她而死。

我們沒有再見到沃爾特,也不再談論他想讓我和姬蒂一起上台的計劃,直到兩天後他拿著一個寫著南·阿斯特利的包裹來到了鄧迪太太這裏。那是除夕,他來吃晚餐,並和我們一起等待午夜的鐘聲。當布裏克斯頓教堂的鐘聲敲響時,他舉起酒杯,大聲說:“敬姬蒂和南!”他注視著我,又注視著姬蒂——看她看得更久,“祝她們的新組合獲得成功,讓我們名利雙收,從1889年到永遠!”我們和鄧迪太太還有教授一起坐在客廳的餐桌旁,都跟著沃爾特說了一遍,並舉起酒杯。但是姬蒂和我迅速地悄悄對視了一眼,我心想——帶著難以抑制的喜悅和得意——可憐的人!他怎麽會想到我們到底是在慶祝什麽!

沃爾特這時才把包裹給我看,微笑著看我拆開它。但我已經知道裏面是什麽了:一件天鵝絨的西裝,按照我的尺碼和姬蒂的風格做的,只不過她的是棕色的,而我的是藍色的,和我的眼睛顏色相稱。我把它拿起來,沃爾特點了點頭。“現在,”他說,“一切都不一樣了。你上樓把它穿上,我們看看鄧迪太太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