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 章

CHAPTER.20

我打電話給大衛解釋之前的誤會,卻聽到冷冰冰的一句“我和你玩完了”,隨即電話被重重摔下。我的手微顫著把聽筒放下,倚在廚房吧台上。

克雷格看著我,若有所思,他的頭發偏向左側,襯衫一半塞在褲子裏一半露在外面,臉頰上有些許胡楂。“一旦知道你睡過了,他就不會生氣了。”

我用舌尖舔著牙齒,“我不在乎他。”連我自己都覺得這話很假,我當然在乎,這事關我女兒的未來,“這正好證明了他不適合做父親。”

克雷格打開冰箱門,拿出一盒果汁,他搖了搖果汁,放在吧台上的空杯子旁邊。“詹妮,記得你昨晚的結論,我們說好了的。”

但是,這讓我回想起普雷斯頓家族冷漠固執的性格,焦慮讓我的胃感到灼燒,我可不想讓伊莎貝拉以後被這種焦慮折磨。“如果他真要那麽做,那就讓他打官司吧,我不相信他會贏。不管他和法官多麽親近,沒有哪個法官會把一個孩子從母親身邊奪走。”我祈禱著希望事實能如此,朝窗外看去,我看見佩格婆婆和伊莎貝拉正在聞薰衣草。

克雷格看了眼墻上的鐘,“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留下來……”

“你走吧,”我說,“我已經耽誤你很多時間了。”

他湊近了,用額頭頂著我的額頭,“我得鄭重申明,昨晚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一晚,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求婚就更完美了。”

我想親吻他的欲望是那麽強烈,卻拿起桌上的橙汁,倒了一杯,遞了過去。

他兩口就喝完了,把水杯放在水池裏。“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為我祈禱。”

“早已祈禱過了。”

躺在沙發上,我在日記本裏釋放我的煩惱,前門被推開了,我聽到貝拉熟悉的笑聲,她那胖乎乎的手臂上掛著一籃子鮮花,伊莎貝拉朝我跑過來,籃子裏的花撒落了一些在地板上。帶著氧氣罐,佩格婆婆跟在她身後,每隔幾步停下來撿起地上的鮮花。

“媽咪,你看!”貝拉把她的籃子推到我眼前,我把日記本放在咖啡桌上,仔細打量她的收獲。最上面有一簇橙色的花,花瓣邊緣有一圈檸檬色。我拾起它,放在她眼前。“這個花叫做……”

“金盞花。”她脫口而出。

“哇,小機靈鬼。”

“屁格婆婆教我的。”

祖母一臉奇怪地看了眼貝拉,咳嗽了起來。

“誰教會你的?”我怕自己聽錯了。

她響亮地逐字說著,好像我失聰了一樣,“屁格婆婆。”

我幸災樂禍地看著祖母。

佩格婆婆皺著眉頭對貝拉說:“再說一次,不是屁格,是佩格。”

我在一旁得意。

佩格婆婆轉過身,“你們再這麽叫我,我讓甜豆先生咬你們。”

“誰叫你不肯讓她叫你阿帕?這可是你自找的喲。”我把那簇花別在伊莎貝拉的耳朵後面,“好啦,你看上去就像個小公主。”

她圓瞪著眼睛,朝著佩格婆婆看去尋求意見,佩格婆婆點了點頭。

伊莎貝拉開心地咧著嘴,“我要看!”

我的心裏充滿著暖暖的愛,“你的梳妝台上有鏡子。”

她思考了半秒,飛奔上樓梯。

佩格婆婆指著我腿上的毛毯,“至少有三十度,你怎麽會覺得冷?”

我用手指摩挲著腿上的毯子,覺得很羞愧,“我真的冷。”

她揮了揮手,好像要把我的寒氣驅走。“也難怪,你都瘦得皮包骨頭了。我給你煎兩個雞蛋吃?”

我的胃裏一翻,“我已經喝了一罐安素。”

她調整了一下耳邊的氧氣管,“你不能只靠這個。”

厭倦了一次又一次這樣的對話,和她,和父親,和克雷格,我長嘆了一口氣,表達了我的沮喪。

她拖著氧氣罐去廚房,“那麽,至少吃個香蕉。”

我把香蕉放在嘴唇上,竟然沒有覺得反胃。“好吧。”我把毯子放下,無奈地跟在祖母身後。

她遞給我一只新鮮的香蕉,“要喝點咖啡嗎?”

我剝開香蕉皮,“我沒有胃口。”

她微微顫抖的手撫摸著我的臉頰,“詹妮,你母親不在身邊,所以我有責任嘮叨你照顧你,但是,只有你最清楚你需要什麽。”

她打開咖啡機,冒著熱氣的咖啡慢慢滴下,飄出一股濃郁的咖啡香,這是我曾經最愛的味道,現在卻完全無法忍受。

我皺起眉頭看著她,“這個是脫咖啡因的嗎?”

她不屑地昂起頭,“看情況了。”

“看什麽情況?”

“如果你要說教,那我就告訴你是脫咖啡因的。”

“淘氣。”

“別告訴‘總監’。”

“嘿,你母親不在身邊,所以我有責任嘮叨你照顧你,但是,只有你最清楚你需要什麽。”

她的舌頭舔著門牙,嘴裏鼓起個包,“某些人今天很自大嘛。”過了一會兒,她關掉咖啡機,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