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12 大鼻子“情敵”與知子羅(第2/4頁)

兩人越說越起勁,褚遙竟然決定打電話把紮姆朵兒叫回來,然後親自陪塞巴斯蒂安去知子羅考察兩天。

“那個……紮姆朵兒能上課嗎?她一個人不行吧?”郁悶了半天的韓逍,終於找到了可以打斷他們的機會,急忙搶過話來問。

“沒關系,簡單的內容她早就應對自如了,我會交代好的。再說她也不是一個人,不是還有你嗎?”褚遙仍微笑地看著韓逍,似乎一點也不覺得他應該對此事有什麽意見。

“我的孩子緣兒可差了,估計會越幫越忙,倒不如我開車送你的朋友去知子羅,你安心留在學校吧。”韓逍試探性地征詢意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褚遙的表情變化,希望她可以理解自己的苦心。

“算了,那樣太麻煩,你留下,我陪他去一趟,先搭一段車,然後步行就好了。”褚遙應該是有意背離韓逍,很幹脆地把他那點灰暗的小心思又扔了回來。

這下,韓逍再沒轍了,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徑直朝村子裏某個不確定的方向走去。

褚遙和塞巴斯蒂安從霧裏村出來,先是搭了一段車北上到福貢,穿過匹河鄉後,徒步向前走了大約兩公裏,再轉入右側的岔路,沿著蜿蜒狹窄年久失修的盤山公路旋轉而上,又走了十幾公裏才到達知子羅村。

途中的景色美不勝收,走到縣城遺址前還經過了這一帶著名的老姆登教堂。

循著上山的路再往前走,便能看到一些建築群在逐漸放大,知子羅老城的面貌逐次躍入眼簾。雖然總體感覺有些老舊殘破,但這裏遠比褚遙想象中還要大,依稀可以看得出往日的熱鬧輝煌,就如同一個沒落的貴族子弟,低眉垂手靜靜地站立在此。

剛從山林間穿行而來,眼前所見,會讓人心頭充滿一種強烈的失真感。

從大理經蘭坪,翻越碧羅雪山,經知子羅,到達怒江峽谷歷來是一條著名的古道。知子羅這座老城也是怒江峽谷早期僅有的集市之一,而繼續翻過高黎貢山,只要一天時間就可進入緬甸境內。地處這邊陲咽喉要道上的知子羅在建國後就成為碧江縣縣城,1954年又進一步成為怒江州州府,作為怒江地區的政經中心完全進入鼎盛的繁華時期。

由於特殊的地質構造,每年的雨季怒江大峽谷都是泥石流多發季節。當地老百姓一直以來都習慣住自己的“千腳落地”房,而把那些鋼筋混凝土房用來關牲畜。1979年,一場瓢潑大雨持續了半個月,有地質學家預言,地質運動可能導致山體滑坡淹埋縣城,於是政府棄城遷往東邊的瀘水縣六庫鎮建州府。1983年,知子羅東面出現了小的滑坡現象,驚慌的人們進而推想整個縣城也會出現危險,便產生了搬遷縣城的設想。1986年聖誕節,在知子羅地質狀況沒有出現特別異常的情況下,碧江縣卻因為“地質災害”原因被撤銷了。從此,知子羅由州首府所在地、碧江縣政府所在地,一落千丈地跌為怒江州福貢縣匹河鄉知子羅村。二十年過去了,未知的災難還停留在預言中,好端端的知子羅成了一座“廢城”,昔日耀眼的光環也隨之消逝。

作為懸於怒江上空的一座廢棄縣城, 知子羅海拔近兩千米,背風向陽,在迷霧裏若隱若現。如果從高黎貢山向西眺望,隔了湍急的怒江,知子羅儼然一幅特效處理的灰色砂畫,鑲嵌在碧羅雪山的蔥郁山坡上。 就是這樣一座美妙的半山城市,如今讓人看來,卻不禁心頭陣陣發緊。這裏既非城市,也不似怒江峽谷常見的鄉村。那些灰蒙蒙的時代建築,模糊的標語,那些墻面斑駁的磚石樓房,似乎再不會亮起燈光的木窗,總讓人覺得空寂不甘,難以言說。這裏的一切似乎讓時光定格在二十多年前。知子羅,也因此成為中國都市圖變之前的最後模板。這應該是一座記憶之城,無意生滄桑卻滿目瘡痍。用傈僳語解釋它的名字“知子羅”,意思是“好地方”。

他們爬上半山腰的縣城向下俯瞰,怒江大峽谷,農舍梯田、西南通道盡收眼底,頗有戰略優勢。整個老城呈弧形排列在山巒包圍之中,背靠的是碧羅雪山,隔江相望的就是高黎貢山。那種遺世獨立的風度不亞於馬丘比丘。一條並不很寬的主街把老城一分為二,主要的城區建築基本都沿街分布。高大綿延的高黎貢山是中緬的國界線,也仿佛是知子羅的天然屏風。這裏的山上經常雲霧繚繞,霧起時老城時隱時現,縹緲如仙都所在。

褚遙帶領著塞巴斯蒂安走進知子羅老城區的主街道,邊走邊與他聊起這裏的過去。仿佛每一座建築都是一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電影的道具場景:八角樓圖書館、門窗破舊的工人俱樂部、廢棄的學校和籃球場、電影院、郵局、縣委大院,還有老式拖拉機、斑駁的石墻,一切仍停留在1986年前後,歷史被定格,到處充滿著神秘和懷舊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