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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露在我看電影的過程中,不時從床上欠身起來,往我這裏看上一眼,然後又倒回去,我知道她也與我一同陷入一種進退兩難的狀態裏。

兩個多小時的電影看完,天已大亮,我關上電視,倒掉手邊滿滿的煙灰盒,到洗手間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一件黑色短袖T恤,一件格子襯衫,然後開始打掃房間。

陳小露醒來,坐於床頭,頭發亂亂的披散在腦袋周圍,一雙大眼睛呆呆地看著在屋內外走進走出的我,一言不發,直到我擦凈地板,回來以後看看實在沒有什麽可收拾的為止。

我坐回沙發,看著她。

“真夠勤快的。”她用手抓抓頭,說道。

“無聊罷了。”我說著,把一杯熱水遞到她手裏。

“你要睡會兒嗎?”

“不,我不困。”

“要吃東西嗎?”

“不,不想。”

“也許——”她看著我,慢慢地說,“也許,這樣下去對你不好。”

“對你也不好。”

“我可以離開他,可以找工作,可以跟你在一起。”她一字一句地說,“可是,一切得慢慢來。”

“從今天就可以,從現在——我可以和你一起,幹什麽都成,做推銷員也行,或者,你先上學——”

陳小露長嘆一聲,忽然不再言語。

“你怎麽了?”我問她。

“我——我還不了解你,我只是跟你上了床。”

我低下頭,不知說什麽好。

“我喜歡跟你上床。”陳小露說。

她站起來,我一步步走向她,看著她,不讓她離開我的視線,我坐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然後抱著她,把她的頭放到我的胸前。

“我願意跟你上床,沒完沒了地上床,除了上床,什麽也不幹,那樣該多好呀。”陳小露在我懷裏說。

這話聽起來就像通俗小說裏的話——我們去大草原,去深山裏,去沒有人的地方,就我們倆,沒有別人,從此我們就會快樂等等,諸如此類。但是,陳小露的話仍然讓我怦然心動,我不知道有什麽東西阻止她與我在一起,但我知道她有與我在一起的願望,這就足以讓我把她的頭更緊地抱在胸前了。

“我要刷牙洗臉了——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去搬東西,好嗎?”

我點點頭,陳小露從我懷裏鉆出來,懶洋洋地親了我一下,然後奔向洗手間,聽到門咣地一聲關上,我向後一仰,倒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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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農學院的路上,我和陳小露恢復了常態,甚至開起了彼此的玩笑,從安定門出來,一直向北到安貞橋這一路有三個紅綠燈,汽車堵成一團兒,陳小露手握方向盤,嘴裏嚼著口香糖,一邊不斷地起步停車,一邊與我開著玩笑,我不時注視她的側面,由於睡眠充足,她顯得非常有精神,臉色紅潤,說話聲音也大於平時。

我們上了三環,到了薊門橋右轉,上了快速路,四十分鐘後,來到農學院,我上樓去把電腦搬下來,陳小露打開後備箱,幫我裝好,然後,我們一路開回安定門,在路邊的肯德基炸雞店吃了一頓快餐,我們一人吃了兩個雞翅,兩個小圓面包,兩盒雞汁土豆泥,我喝的咖啡,陳小露要的可樂,然後,她把車開到我的樓下,我把電腦從後備箱裏搬出來,陳小露把後備箱蓋蓋上,說:“我就不上去了,下午有課,我回家取書。”

我手裏抱著一個大箱子,對她點點頭:“好吧。”

“電話!”她對我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然後回到車裏,我看著她慢慢倒車出去,掉了一個頭,向公路開去。

我把電腦和顯示器分兩趟搬入樓中,上了電梯,回到家,裝好,給趙東平打了電話,告訴他我在農學院寫不下去,所以回家寫,趙東平聽了也沒見怪,只是說每天通電話,相互告訴一下故事的進展情況。

我走上陽台,站在刺眼的陽光裏,看著樓下二環路上緊緊連成一隊、行駛緩慢的車輛呆呆出神,忽而,我覺得自己坐在陳小露的車內與她談話,忽而,我想起我們夜裏的溫存,一時間,心裏極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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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想跟你上床——你這樣,早晚把人嚇跑了,我的建議——”大慶把一杯紮啤咣地一聲頓在桌上,手一揮,“去他媽的,操一次是一次,別的什麽都甭想,想也沒用。”

說這話時,我與他坐在西四附近的一個空蕩蕩的酒吧裏,此時正是晚上五點整,下班的人流就從酒吧外面經過。

“吳莉好嗎?”

“沒信兒,放我那兒的東西也不拿,人就不見了,不知去哪兒了。”

“你們到底怎麽回事?”

“不知道,沒什麽原因呀——”

“這一段吵過架?”

“沒有——我天天在外面,她工作忙,回來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