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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曉晨回來的那一天,我終於下了決心,給姚晶晶打了電話,約了時間取我落在她那裏的身份證,地點是一個飯館,姚晶晶也真是無聊,竟答應了我,算我運氣。

袁曉晨在上飛機前,給我打了電話,叫我去公司接她,然後跟我談一談,我說我的時間無法確定,還是電話聯系吧,隨後,我出發了,見到姚晶晶後,關掉電話,讓袁曉晨心裏七上八下去吧。

與姚晶晶在一起,令我心理平衡,因為這平衡,我想我不由得對她產生了一點感激之情,這感激之情在轉瞬之間便形成一種牢靠的好感,因為這好感,我討好她,設法讓她高興,現在,我們在一個意大利餐廳,喝著咖啡,閑聊著,我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發現她出奇的可愛,那是一種以前我沒有注意到的可愛,善解人意,輕松而不使人緊張,姚晶晶有一張小狐狸臉,白襯衫系在牛仔褲裏,用寬皮帶紮住,長腿伸得老遠,說話時總是帶著笑意,與她面對著閑話,我只是突然在一刹那間會產生一種痛苦,那就是想著袁曉晨也能像姚晶晶一樣,與別的男子閑聊、調情,但這種痛苦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容易被談話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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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話短說,總之,運氣在關鍵時刻偏向了我這一邊,那一晚,我發揮良好,贏得了姚晶晶的好感,我送姚晶晶回家時才晚上九點,那時我們都很清醒,一種錯覺竟叫我認為我正與姚晶晶開始一種新的關系,這種錯覺感染了姚晶晶,總之,為了逃避難受,在那一晚,我盡管心思恍惚,但還是移情成功,雖然沒有與姚晶晶亂搞,但也柔情蜜意地睡了一夜,並且決定以後開始來往,事實上,姚晶晶那時還有一個關系不很穩定的男友,卻被我給說服了,打算第二天與男友談一談分手,這一切,發生得蒼促而荒唐,第二天早晨,我送姚晶晶上班時還感到有點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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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幹什麽去了?”我一進門,就聽到客廳裏傳來袁曉晨的問話聲。

我走進客廳,只見袁曉晨坐在沙發上,臉色憔悴不堪,行李放在地上,房間裏的一切一動未動,與我走的時候一樣,我的惡意在一刹那得到了充分的滿足,我知道她痛苦,與

我經歷的一樣,並且,也許還有過之而不無及。

“你真想知道?”我惦量著自己手中的彈藥,盤算著何時發出致命的一擊。

她想了想,堅定地點點頭:“想。”

“我會姚晶晶去了。”在一種等不及的狀態下,我竟然脫口而出。

袁曉晨一愣,我想也許是這麽直接的話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站起來,倒了一杯水,卻放在自己夠不著的地方了:“怎麽會的?花了多少錢?”

“吃了一頓飯,花了三百。”

“然後呢?”

“然後和她一起去看演出,沒花錢。”我順嘴胡編。

“然後呢?”

“然後送她回家。”

“然後呢?”

“然後她沒送我回來。”

她一敲桌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話的意思你知道。”

“細節!說細節!”

“你想聽什麽,直接問好啦,我哪兒記得那麽多?”

“你操沒操她?”袁曉晨充滿血絲的眼睛像要炸裂般地瞪圓了。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但在出聲的一瞬間,我意識到這個回答是十分重要的,並且,很可能會讓我後悔,於是收住了。

我擡眼望她,她還在盯著我看。

“問這個幹什麽?”

“隨便問問。”她笑著說,“我希望你也隨便答答,自然一點嘛。”

我也做出很隨便的樣子,輕松地說:“我們聊了一整夜,聊些話劇什麽的,直到今天早晨,我對她說,我女朋友一定在癡癡地等我呢,我得走了。”

她揚了揚眉毛:“真的?”

不知為什麽,我覺得她的這個表情特別地不自然,但我沒有對此多想,而是順著我早已設好的語勢突然提高聲調,笑著說道:“你覺得這可能嗎?”

頓時,她的臉紅了,牙齒緊咬,手也攥成了拳頭。

我的目的達到了!她甚至不敢再問下去。忽然,她站起來,跌跌撞撞跑向洗手間,“咣當”一聲關上門,隨即在裏面傳出沖水的聲音,我知道,她在哭泣,甚至哭得極其厲害,一絲快感湧上我的心頭,這下,她與她的舊情人睡覺的事兒可算是讓我好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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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窗簾終於被拉開了,再也沒有什麽煙霧了,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是賭徒攤牌的時刻,我和袁曉晨就是賭徒,妄想著用一段為生活奔波的時間去賭一賭感情上的快樂,在愚蠢的幻想裏,這種快樂應屬於每一個人,可惜生活裏沒有“應該”,只有“如此”。

一整天,我們都在相互攻擊盤問,刺傷對方,保護自己,盡管雙方的自尊心在事實面前已消失殆盡,但憑一種好勝的虛榮,我們仍舌劍唇腔,務必使自己占到優勢,我們甚至說到了往後幾天,如何去租一套房子,讓她搬出去,到了晚上,我們已說得筋疲力竭,一種合解的氣氛出現了。”我就是太好強了,愛情事業都想要,”袁曉晨低頭做自我總結,“看來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