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第2/4頁)

我說:"我是沒打算叫你,想叫你好好唾會兒。"

她搖搖頭,慢漫從床上爬起來,走進洗手間,在裏面洗臉,一邊對我喊:"放點音樂吧,蘇姍娜維佳的就行,別放大吵的。"

於是我就在寫字台的抽屜裏翻來翻去。她在洗手間裏又喊:"左手第二個抽屜第二排中間,看見沒有?"

我順著她的指引,果真找到了,我把磁帶從盒中拿出,插入錄音機的帶箱,於是音樂響起來了,"我的名字叫露卡,我們家住在二樓……"

阿萊鉆進廚房,制作神秘藥水。所謂神秘藥水,無非是從冰箱裏拿出一塊磚茶,用菜刀背面猛砸兩下,砸下一塊,放人咖啡壺中一通狂煮,直至茶色變成漆黑,再加大量冰糖,倒人大杯,然後深吸一口氣後一飲而盡,不久,喝下此水之人便可以興奮起來,頭腦清醒,思路敏捷,好學而不知疲倦,不知現在的興奮劑能否有此功效。

阿萊的拖鞋聲從廚房傳過來,我聽著她小聲哼著歌兒,叮叮當當地沖洗茶杯,這時電話鈴響了,是華楊。

華楊在電話裏說他現在正在美術館,一會兒就到,果真,不到二十分鐘,他來了,手裏拎著一個破書包,一進門阿萊就把一杯神秘藥水兒端過去,他兩眼通紅,臉上粘乎乎的,一看就是熬了一夜,他把神秘藥水一飲而盡,然後把嘴一抹:"哥們兒頹了,高數你看通了嗎?"

我搖搖頭:"沒戲。"

他笑了起來:"我一猜就是,你看到哪兒了?"

我把書拿過來,指給他看頁數,他一躍而起:"你都看到這兒了?哥們兒剛剛把期中以前的看完。"

我說:"你再瞧瞧。"

他一看,樂了:"原來你連期中以前的還沒看完呢!"

我坐回桌邊,阿萊已經在那裏又埋頭苦讀起來。

"怎麽辦?"華楊問我。

"放棄了算了,我看集中撲普物,計算機原理,FORTRAN,英語,政治,這樣穩點。"

於是,我們倆開始計算時間,討論放棄哪門課才能保證不被開除或留級,阿萊擡起頭來,對我們說:"別慌呀,其實踏下心來一看,各門功課也不過如此。"

我們接受她的意見,重新坐成一個三角形,瘋狂學習。不到十分鐘,華楊便站起來,大聲叫嚷:"真他媽深,我小學的時候……"

我慌忙打斷他:"別提小學,別提小學。"

華楊嘆了口氣:"現在我怎麽全看不懂了?出去轉轉吧。"

我們三個人一齊來到樓下,坐到河邊,天已經黑了,水面反射著路燈光,華楊指著不遠處的一個西瓜攤說:"那裏半夜有人看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

"咱們學校邊上的是沒法偷了,昨天戰威差點給逮住,我們最後總算全跑了,可那幫農民的警惕性也提高了,幸虧你昨天沒去。"

我們沉默不語,突然阿萊問:"今天是幾號了?"

這一下,我們又慌了,我想了想:"7月1號,還有二於……"

我們心情沉重地從河邊上來,走到馬路對面,買了一包煙,往回走,到了家,華楊一頭倒到床上:"我先睡一會兒,一個小時以後叫我。"

一小時以後,我叫起了華楊,自己睡去,又過了一小時,他們把我叫醒了,阿萊睡。我和華楊做飯的時候阿萊自己醒了,我們三個吃了一頓蛋炒飯,然後各喝了一杯神秘藥水,終於熬到天亮,我們背起書包,直奔學校,去聽老師的復習課,路上,我們一個個走得東倒西歪,很不穩健。

63

三天以後,考試開始了,那段日子怎麽過的,想想手心就出汗,有趣的是華楊在考第一門普通物理前做了一個怪夢特有意思,他夢見他站在考場外面看著同學們一個個進去,心情非常不好,於是蹲下拉了一泡屎,監考老師催他進考場,他不去,蹲在那兒玩屎,老師說,進去呀,他說,等會兒,讓我再玩會兒。

考試結果倒是還可以,我有一門補考,華楊兩門,阿萊全過了,還考了一個全班第三,對於我和華楊來講,暑假算是玩不痛快了,因為一開學我們就得補考,補考不過,根據校規,這門課就要掛到畢業前再考一次,考不過大學就算自上了——學校只發給你一張肄業文憑,那就慘了。

64

上大學的第一年就這麽過去了,暑假,我和阿萊基本上每天混在一起,她對她們家裏說參加學校組織的夏令營,去北戴河呆一個月,她們家裏也真信,於是她在一個早晨把我叫醒,對我說:"咱們去北戴河玩去吧!"然後從門外把一個大包拖進來,對著睡眼矇眬的我說:"快起床吧,開往北戴河的列車就要開了。"說完就倒在我身邊,摟住我,摟的特緊,對我說:"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只好去北戴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