Ⅴ 享受生活中每一份感動(第2/8頁)

一朵一朵棉花開

◎胥加山

兒子到了進幼兒園的年齡,我和妻正不知該如何為他擇園。正巧,今年夏天的一天,我陪妻和兒子逛街,路過一家有名的私立幼兒園。園門口繁花似錦,鑼鼓齊鳴,四周歲的兒子一下子被園前熱鬧的景象吸引住了。近前才知該園是在搞秋季招生宣傳。經過進一步的了解,我們選定了這家。

幫兒子報了名,臨離開時,接待我們的幼師再一次強調,入園時千萬別忘了給孩子準備一床四斤重的小棉花被子,且最好是用新棉花做的。因為新棉花做的被子既柔軟又暖和舒適。

回來的路上,我和妻犯難了,四斤重的小被到哪裏找?買吧?妻擔心黑心棉。正當我們一時想不出辦法時,兒子一聲“我打電話找鄉下奶奶”驚醒了我。對啊,母親前不久進城送西瓜來,還說西瓜是在棉花田中套種的。可我給母親打完電話就後悔起來:現在的時令正是棉花長葉結蕾的時候,真正采摘棉花要到10月。我自小生在農村,怎忽略了這個常識?!這不是為難母親嗎!

到了兒子進園的日子,我只好買了一床太空棉的小被前去報到。誰知,幾天後天氣陡涼,兒子的老師讓我們再換床被,說是蓋太空棉的被子,孩子午睡易受涼。抱回兒子的小被,我跑了幾家商場,也未買到滿意的棉被。正當我們準備把家中的新棉被拿去請彈花匠改做兩條4斤被時,老家一位進城的鄰居摸上門來,說是受母親委托,為我們送小棉被來了。我和妻一下子喜開了。

我不經意地問了句:“老哥,這棉花胎一定是我媽尋了不少人家才尋到的陳年棉花吧?”鄰居笑著搖了搖頭說:“這可是今年最新采摘的棉花!”我頓時疑惑起來:“我記得每年棉花要到10月底才盛開的呀!”鄰居依然笑著應我:“是呀!可這是你媽在村裏近五百畝棉田搜尋摘來的。你們7月份電話打到家,可把你媽急壞了,她一天天掰著指頭算著孫子開學的日期,每天都在棉田盼望著棉花早點開。她也尋過許多人家,想找幾斤陳年的棉花,可農村人哪舍得讓陳棉閑置在家?於是你媽每天都在棉田裏搜尋著早一點盛開的棉花。8月的一天,她無意中發現自家棉田裏有一朵棉花盛開了,她喜出望外,輕輕地摘下來,又搜尋第二朵。可看花了眼,三畝的棉田竟沒有開放的第二朵。一連幾天,她帶著期望下田,失望而歸。後來,她無意間發現鄰家田裏有一朵棉花開了,便亟亟地找上門,說是這朵棉花無論如何要先借她急用,秋後以雙朵甚至十朵棉花奉還。接著你媽逐家挨戶打招呼,且自己做了記錄:王嬸家五朵,李姨家七朵……就這樣,這8月底的幾天,你媽搜遍了全村五百畝棉田,才借摘足這條棉被的棉花。說起這棉被的加工,你媽也費了不少心思。她備足了棉花,請村上彈花匠加工。可彈花匠說這四斤重的小棉被加工不著手,誤時誤工不談,還易傷彈花器。也不知你媽最終用什麽方法說服了彈花匠,因為彈花匠有個規矩,深秋才開始彈棉花,一彈就到過年。”

聽完鄰居的述說,我再次捧起這床嶄新的小棉被,覺得挺沉,雙眼止不住濕潤起來。妻也默不作聲地脫下太空棉被上的被套。

在妻給新棉花胎套上被套時,倏忽間,我眼前恍惚出現蒼老的母親匆匆走在一片碧綠的棉花株叢中的情景,搜尋棉花的眼神蓄滿了慈祥和疼愛。不知何時,兒子指著被套上的那些印花數起數來:“一朵、兩朵、三朵,全開了!”我一激靈,上前摟著兒子,囁嚅著說:“待你放假,我帶你去奶奶的棉田,一朵一朵棉花開,讓你數過癮!

有種愛讓人在瞬間長大

◎梁閣亭

高二那年,我是那所不出名鄉下中學出名的浪子,抽煙、喝酒、賭錢,樣樣精通。無聊的時候,我會把柔軟的小動物放進班上女生抽屜,然後期待著尖叫的到來;晚自習,我將火柴點燃、再吹滅,用帶著火星的火柴頭去和前排女生的頭發親密接觸。

我是老師眼中的朽木,不可雕琢;是上課時的牛,聽不懂琴。我對大學也有一種本能的歧視,我渴望縱橫四海的瀟灑,像黑幫電影裏發哥那樣酷酷的樣子。某日,我加入的一個社會幫派開會,大哥直呼經費緊缺。沒有“糧草”還怎麽開展活動?身為嘍啰的我自告奮勇前去。

“媽,給我錢,資料費,二百。”母親頭和身子都蜷縮在被窩裏,她慢慢地探出頭,語速很慢:“拓兒回來了?吃飯了沒?慧兒……”姐姐應聲從廚房出來,“慧兒,給你弟取二百元。”緊接著,好一陣劇烈的咳嗽。

姐姐打開炕頭櫃的鎖子,拿出全家的存錢罐——一個普通的罐頭瓶,取出卷得像牛肉卷的一把錢,數了兩遍,然後遞給我。我悄聲問已經出嫁的姐姐:“你咋來了?咱媽咋了?”姐姐拉我到廚房,關上門,眼淚就像短線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