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是我沉下海底的屍體(第2/2頁)

而今我站在海邊,礁石是骨骼,海浪是喧響的血液。漸行漸遠的潮聲是老朋友的呼喚,海濱口音,夾著粗糙的鹽粒兒。總想著故鄉在哪兒的人都客死異鄉了,所以我從來都四海為家。這兒是個不錯的地方,適合妖魔鬼怪,一睡萬古荒涼。睜開眼睛還能看看沙灘上走過來的姑娘。老天愛開玩笑。我待在這兒,可能十萬年長出雙手,再過十萬年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煉丹爐裏熬五百年,五行山下磨五百年,等到你忘了有時間這回事兒的時候,就能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

雨水當頭淋下,整個西雅圖的破孩子們都被雨淋得四處亂跑,一年之前也是這樣。國慶節剛過,村裏的人民都收拾齊整進城看煙花。那時候還沒人知道他們身邊的裝×犯會因為躲一個慌不擇路的毛頭小子掉下山道而名揚天下。三兩杯酒,五六碟小菜,水天一色,灩灩隨波。月亮糊在天面上,像張油紙上的破洞。我剛同江琴捕魚回來,褲腳濕淋淋的,撒下一地活蹦亂跳的螃蟹。過了春還有夏,過了秋還有冬,日子長得望不到頭。那是二零一三年的秋天,水冷蟹肥。二零一三年的秋天,濕鹹的海風吹過來,就像一張流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