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兩人到堂屋時,屋門已經打開了,中年人正好邁步進來。

司豈趕上兩步,長揖一禮,恭聲道:“晚生見過國公爺。”

此一笑,諂媚的意味十足。

紀嬋撇了撇嘴,暗道,所謂讀書人的氣節也不過如此嘛。

魯國公瞪著司豈,擡手指向紀嬋,厲聲問道:“你說,她為何在你這裏?”

司豈再打一躬,臉上多出幾分誠惶誠恐,從懷裏摸出一個信封呈了上去,“稟告國公爺,晚生與紀姑娘發乎情,卻未能止乎禮。晚生今日就去找官媒,明日上門提親,擇最近的吉日成親。”

啊?

紀嬋嚇了一跳。

這也太窩囊了吧。

所以,他的辦法就是粉飾太平,讓一切順理成章?

也就是說,不但原主白死了,她還要頂著腦袋上的這個致命傷盡快與之成親嗎?

豈有此理!

她怒道:“你胡說,誰跟你發乎情了,分明是……”

司豈涼涼地看了紀嬋一眼,“分明什麽?分明是你放蕩無恥,夜闖男客客院嗎?”

“你胡說,我當然沒……”說到這裏,紀嬋腦子裏靈光一閃,頓住了。

魯國公任戶部侍郎,有官有爵,位高權重,在朝廷中的關系網更是盤根錯節,不管司豈還是她,都沒有能力與之叫板,若想好好活下去,裝慫,吃下這個暗虧才是正道。

再說了,原主整天惦記國公爺的嫡長子、嫡次子,人家安排她嫁個書香門第出身的年輕舉人,已經算厚待了——客觀的講,原主自殺,泰半是她自己想不開。

她一個從現代穿過來的法醫,早已見慣生死,那麽真情實感做什麽?

紀嬋偃旗息鼓。

魯國公拍拍司豈的肩膀,說道:“你是好孩子,好好讀書,日後中了進士,陳家虧待不了你。”

司豈躬身致謝,又把信封往前遞了遞。

魯國公接過去,捏了捏,從裏面取出一封信和一只玉佩,閱後又道:“逾靜雖說行事孟浪了些,卻很有擔當嘛,乃是至情至性之人,我家榕榕沒有這個福氣啊。管家,告訴夫人,把表姑娘的嫁妝理一理,再添一千兩銀子,找個好日子把親事辦了。”

管家一拱手,應了個“是”。

魯國公這才看向紀嬋,說道,“司家書香門第,一向規行矩步。望你成親後謹言慎行,你還有叔叔弟弟,莫辱沒了紀家所剩無幾的好名聲。”說到這裏,他一甩袖子轉身向門外去了。

紀嬋心想,有文化的人就是含蓄,不過是讓她閉嘴罷了,卻旁敲側擊地說了一大堆用不著的。

她掐了自己一把,又想了想隔著時空的父母和小弟,眼淚終於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司豈對她的眼淚視而不見,慢慢收了唇角上的諂媚,漠然說道:“你也回吧,五天後便是吉日,你準備準備。”說完,他也走了。

這臉變得可夠快的!

紀嬋哂笑一聲,等司豈不見了人影,抹了淚,朝二門去了。

紀嬋一進客院,守在門口的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就給院門上了鎖。

紀嬋明白,自己被軟禁了。

她在堂屋坐下,朝婢女書香招了招手。

書香退後一步,防備地說道:“國公夫人已經把賣身契拿走了,你休想再折騰我!”

紀嬋笑了笑,原主固然可恨,但其所作所為再惡心也是光明正大的,對這位書香也向來信任有加,就算時常責罵,也在底線之上。

書香和國公夫人聯起手來,給一個沒爹沒娘的姑娘家下春藥,既無忠誠也無道德,著實可惡!

她打不到國公夫人,需日後徐徐圖之,但這背主的丫鬟必須得教訓。

紀嬋拿起茶杯重重撴了一下,“倒茶!”

書香冷笑一聲,“不倒,愛喝不喝。”

紀嬋心中的邪火陡然變盛,抓著茶杯就擲了過去……

只聽“哎呀”一聲慘叫,茶杯狠狠砸在書香額頭上,落地時又發出一聲脆響。

鮮紅的血順著額頭流下來,書香用手一抹,糊了滿臉。

婢女畫香白眼一翻,軟軟地倒了下去。

書香看著手上的血,愣了片刻,隨即拔腿向外跑,“殺人啦,殺人啦!”

不多時,大門洞開,幾個婆子一擁而入,將書香畫香帶了出去。

院子裏空無一人,紀嬋反而自在了,痛哭一場,自去凈房舀了水,把傷口清理幹凈,包紮好,上床休息去了。

一連三天,除一日三餐外,紀嬋再沒見過一個陳家人。

第四天,國公夫人身邊的管事婆子帶著一群人來了。

她們搬走了紀嬋從襄縣帶來的一整套新紅櫸木打造的家具,又送來了嫁衣、婚書和一千兩銀票。

第五天傍晚,紀嬋拎著包袱,被幾個婆子壓著上了司豈帶來的喜轎。

這一整日,原主的姨母和表姐弟依舊不曾露面。

紀嬋像個乞丐一般被人打發了,鴉默雀靜地成了司豈律法上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