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2頁)

老董道:“為何?”

司豈道:“兇手冷靜縝密,家境優渥,定然不是尋常人,如果案情進展落於兇手之口,我們的難度將會越來越大。”

李成明聞言連連頷首,“司大人所言極是,下官馬上吩咐下去,讓大家夥兒務必謹言慎行。”

李成明同兩個捕頭一起出去了。

司豈點點書案上的兩只茶杯,一只茶杯裏有殘茶,另一只茶杯是空的。

他自語道:“茶杯也許是給約好的客人準備的,客人也許是兇手,也許不是兇手……”

紀嬋進門後,正在忙著用速寫的方式將整間屋子的原貌呈現出來,聞言手上頓了頓,扭頭問牛仵作,“死者的棍棒傷在哪裏,跟外面的小廝一致嗎?”

牛仵作道:“一致。”

紀嬋道:“顱後窩骨折,兇手從後面動的手。”

司豈道:“傷在後腦上,說明兇手趁著死者轉身時下的手。死者對兇手沒有戒備,他或許是死者約好的客人,或許兇手找的借口讓死者放下了戒心。”

牛仵作不解:“兇手提著門栓進來,死者又豈會沒有戒備?”

這家的門栓並不長。

紀嬋拿起書案上的門栓,藏在身後,笑眯眯地說道:“牛仵作,文章寫好了吧,明兒就考試了,快拿來給我看看。”

微笑中,暗藏殺機。

牛仵作領會到其中的兇殘之意,登時打了個寒顫,“小人明白了。”

兇手若像紀嬋這般說話,又哪裏會有戒心,定當轉身去拿文章,或者張羅著請兇手喝茶。

他一轉身,兇手就揮著門栓把人打昏,隨即從背後割斷死者脖頸,從容掩門離去。

紀嬋畫完圖,放下筆記,仔細勘驗這一具屍體。

死者穿著半新不舊的家常袍子,倒地的姿態與任飛羽一模一樣。

喉嚨被割開,噴了一地的血,血跡噴灑符合自然形態,無阻擋。

屍僵狀況、眼瞼、頭部外傷與小廝相差無幾,可以推斷死亡時間也是相同的。

喉嚨上的創口情態符合右撇子特征。

與任飛羽不同的是,錢起升的小廝死了,而且錢起升生前沒有遭到過毆打,口唇上的白色印記是死後傷,沒有生活反應,兇手應該只為取牙。

紀嬋摘下手套,拿起筆記本和鉛筆,一邊記驗狀一邊問道,“司大人覺得小廝的死是兇手故意為之嗎?”

司豈道:“兇手前兩次都是死者入睡後潛入,此番應邀約而來,他應該是緊張的,所以力量大了。”

紀嬋又問,“那你如何看待錢起升生前沒有遭到毆打一事?”

司豈沉吟片刻,“兇手可能沒那麽恨死者,或者他覺得沒意思了,人總是有惰性的。”

紀嬋笑了笑,她也是這個看法。

記好驗狀,她在後面又加上一句,“兇手活動範圍廣,手段更加殘忍,手段更加高效,他在不斷學習和完善。”

司豈個頭高,略一側頭就看見了這些字,贊賞她的敏銳之余,亦深以為然。

牛仵作眼巴巴地看著紀嬋的勘察箱,見她沒有解剖的意思,遂問道:“紀大人不解剖嗎?”

紀嬋當然是要解剖的。

她問剛進門的李大人,“李大人,我想打開死者腹腔,推測一下具體的死亡時間,以確定鄰居聽到的車馬聲是不是與兇手離開的時間相符,以免調查時走彎路,李大人看看在哪裏進行比較合適。”

“好好好。”李大人也想見識見識紀嬋從仵作直升從六品,到底憑借的是什麽手段。

順天府沒有大理寺的刑房,也沒有專門的驗屍間。

好在南城城外就有義莊,時間上也來得及,完全可以安排在那裏。

紀嬋和司豈又上了同一輛車。

紀嬋問道:“司大人有什麽頭緒嗎?”

司豈道:“只是有些粗淺想法,但無法打破眼下的僵局。”

紀嬋點點頭,以目前來看,兇手沒有留下任何明確的指向性的證據,確實難辦得很。

她扳著手指頭,“如果秦州一案能合並任飛羽一案,兇手就是以正義為名,行枉法之事。其心思縝密、手段毒辣,應該讀過書,見過世面,甚至可能有一定的權勢。”

“他童年時期可能受過虐待和不公正待遇,所以幻想自己是正義的一方,代表佛祖殺死所有壞人。”

說到這裏,紀嬋擡起頭看向司豈,“我有個不負責任的猜測,這位錢舉人可能以押題賣文章為名,騙了不少舉子的錢財。”

她倒不是想炫耀自己,而是想盡可能地開拓司豈的思路,或者縮小嫌疑人的範圍,盡早破了這個連環謀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