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頁)

“山裏靈氣充足,食物健康,不似人間渾濁,您一定能長命百歲。”南河難得地開口說話。

“承你吉言,你們這也就要動身去漠北了吧?”

“行程就定在後日。”袁香兒道,“這一次的路程有些遠,可能要去很長一段時間。沿途看一看各地的風光,再體驗一下大漠的風情,回來說給您聽。”

婁椿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一對少年少女,女孩自信而溫和,像那冬日的暖陽,男孩冷傲而俊美,有如這雪山上最聖潔的雪峰,坐在一起令人賞心悅目。

“我年輕的時候,時常聽旁人謬贊於我,但想想我在你這個年紀,其實還遠不如你這般的大氣灑脫,出門遠行,不以煩難艱險為懼。那時候我的家裏亂成一片,我表面上兇得很,誰都不怕,其實每天晚上躲在被子裏偷偷哭鼻子。”婁春伸手給她們添了茶水,“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在想,這是誰家的女娃娃,能教得這般寬厚大氣,真真是一點都不遜於男子。”

“大概是因為師父和師娘都太寵我了,有恃無恐,所以過得恣意了一些。”袁香兒也覺得自己比起上輩子,越過越幸福。

那一世在孤獨和寂寞中長大,首先學會的是堅強和隱忍。而這一世在愛中長大,學會的是包容和愛身邊的一切。

正月初七,宜出行,宜嫁娶,宜教六畜,忌出火。

袁香兒告別雲娘踏上北上的旅途。

周德運和仇嶽明一並在闕丘鎮所屬的辰州等她,他們在這裏登上一艘豪華而舒適的商船,沿著沅水北上,過了鼎州,再入洞庭湖。

仇嶽明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他穿著一身簡潔的男裝,脊背挺直,神色淩然,雖然依舊身姿單薄,容貌娟麗,卻莫名帶上了一股雌雄莫辨的美來。相比起一身華服的周德運,反倒更引人頻頻注目。

“您的身體好些了嗎?”袁香兒問。

“有勞記掛,已不礙事。”他還是有些不太自然地看了周德運一眼,勉強道,“多得周兄照料。”

周德運十分怕他,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應該的,應該的。”

仇嶽明拿出一張手繪的輿圖,攤在廂房內的桌上,給袁香兒講述行程,

“我們沿沅水北上,至鼎州入洞庭湖,一路走水路到鍔州。從鍔州改陸路,到了東京之後,走河東路自太原府過雁門關,抵達大同府。最後越過長城,去豐州。”他一邊指著地圖講解路線,一邊征求袁香兒的意見,“這是在下感覺相對安全的線路,您看是否可行?”

袁香兒看周德運,周德運連連點頭,“我對此事一竅不通,全仗仇……仇兄安排。”

袁香兒便道:“我也沒有出過遠門,此事聽您的便是。”

“在下小字秦關,小先生可依此稱呼便可。”仇嶽明收回手,神色略微柔和。

“那秦兄喚我阿香就可以。”袁香兒給他們介紹坐在窗邊的南河和抱在懷中的烏圓,“這位是南河,這是烏圓。都是我的朋友。”

南河回頭瞥了二人一眼,烏圓喵了一聲,仇嶽明尚且鎮定,周德運縮起脖子,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船行了一夜,早上起來,進入煙波浩瀚的洞庭湖內。

仇嶽明持著一柄短劍,早早在甲板上已經練了幾回劍法,美人如玉劍如虹,瑟瑟江面,瑩瑩波光,身姿曼妙。

“我夫人的身體本來不太好,別說拿劍了,筆杆子拿久了,都說手腕子酸。”周德運從窗台上看下去,“秦兄這一來,倒是有希望把她的身體給練好了。”

他正從一具金絲細竹編織的都籃內擺出銅爐,急燒,茶罐,茶瓢等器具及一套鷓鴣紋的黑釉建盞來,並指使著隨身小廝去江心取水。

口中抱歉道:“出門在外,帶不得多少東西,連喝口茶都尋不得好水,怠慢小先生和諸位了。”

仇嶽明從甲板處上來,取毛巾擦了一把汗,在茶桌邊一道坐下。

“過了東京之後,西北路可不太平。倒時候我等需輕車簡從,一應不得招搖。別說茶,能有一口幹凈的水喝就算不錯了。”

周德運頓時愁眉苦臉。

“或許你就別去了,我和秦兄去把你家娘子換回來也行。”袁香兒看著這位生活考究的紈絝子弟,覺得不帶他上路可能還便捷一些。

周德運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得親自去把娘子接回家來。”

“你真的有那麽稀罕你家娘子麽?”袁香兒有些好奇,這個年代,女子的地位低下,三妻四妾者眾,能為妻子這般費心的,也算是少見了。

“說來倒也奇怪,娘子在家的時候,我卻並沒有如今這般惦念。”

周德運說起往事,不由想起自己新婚之時,掀起蓋頭的那一刻,看見紅燭之下嬌羞的如花美眷,心中也是極其歡喜的。但日子久了,似乎也就變得尋常了,娘子是大家閨秀,端莊嫻靜,孝順父母,照顧妹妹,打理起家務一把好手。他的日子開始過得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