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3/3頁)

日日約上三五好友,踏青遊湖,飲酒論詩,品茗聽蕭,絲竹之音不絕,良辰美景不虛。便是喝醉了回家,一雙溫柔的小手接住他,為他奉衣端茶,照顧周全。

似乎世間再沒有什麽讓他煩惱的事。

家境富裕,仆婦成群,家業被妻子打理的井井有條。在外他可以肆意揮霍,從不用顧忌錢財。回到家中,即便無端排遣些脾氣,妻子也是溫柔和緩,以夫君為尊。唯一不足之處,便是還沒有子嗣,父母念叨的厲害。他心裏尋思著這倒不是什麽大事,等他再逍遙兩年,若是妻子還沒有動靜,娶一二小妾,延續香火也就罷了。

他也沒有像尋常男子那樣,因此事對妻子多加訓責,不過偶爾說上幾句。雖然知道父母對妻子多有不滿,時常訓罵,偶有責打。

但為他心中覺得人子女的,以孝為天,妻子既然在家中金尊玉貴的享著福,順受父母之命,也是為人子媳應該的做的。

直到有一日,妻子突然發了癔症。再也認不得他,對他拳腳相加,惡語相向,不肯讓他靠近半步。

家裏的一切頓時亂成一團,仆婦小廝不服管束,不是這裏丟了柴米,就是那裏壞了規矩,日日來尋他掰扯,他哪裏搞得清這些,只顧著暈頭轉向,胡亂打發了。

想起往日回到家中,看見妻子坐在小軒窗下,持著賬目對牌,細聲細語,似乎輕輕松松就能將一切整得井井有條,換做他接手,才發現千條萬緒,雜亂如麻,根本打理不清。

他也不知道家裏的產業經過這些年,倒是不聲不響地擴大了數倍。外邊田地的莊頭,商鋪的掌櫃,錢莊的賬房,每天一早就排著隊,拿著理不清的賬本收條來尋他羅唣,直忙得他頭疼欲裂,疲憊異常,再也沒有和朋友們吟詩作對的心力。

加上小妹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需要百般相看。父母年事已高,時時尋醫問藥。

周德運突然想不明白,當初妻子是從哪裏拿出精力,每日還能對他笑臉相迎,小意殷勤。

“她日日在身邊的時候,我沒體會到她的好,直到她突然發了癔症,家中混亂,我悵然若失,知道了她的難得。這心裏仿佛空了一個洞,只想著一定將她尋回來。”周德運舉著茶盞,有些喝不下去,“父母和親朋都勸我放棄,和離了再娶一房。但到了如今,我心裏只是放她不下,再無娶她人為妻之想。”

仇嶽明放下手中短劍,接過周德運遞來的茶盞,一飲而盡。

“我常年居住塞外,沙場上只有打馬的漢子,熱血的男兒,那是男人的天下。我也曾經十分看不起女子,直到這一回蒙難在身,才知事世對女子之不公。”他看了袁香兒一眼,面有愧色,“我自詡滿腹韜略,只因換了個女子之身,最終連個後宅都擺脫不了,無可尋容身之地。最終還是,多得女子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