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4頁)

那個男人一下耷拉下雙臂,垂頭喪氣地從喉嚨裏發出不滿的咕嚕聲,卻也不敢反抗呂役,只能轉頭憤憤向著鬥獸場的中心走去。

他的對手是一只威猛的雄獅,但雄獅卻不是這位混和了妖魔血脈的人類的對手,沒多久強壯的雄獅便被這個男人鉗制住脖頸狠狠按泥土裏,叢林中的霸主此刻也只能四肢徒勞地在泥土裏掙紮,鬥獸的武士心中正值憤恨,一發狠大吼一聲,竟然徒手將雄獅的腦袋活生生地斷了下來。他舉著血淋淋的獅頭沿途奔跑呐喊,看台上的觀眾不以為血腥,反而一個個興奮地站起來為他鼓掌。

“這些個野蠻的家夥,沒有嚇著阿香吧?”呂役笑吟吟看著袁香兒,他口中說得溫柔,實際上卻有故意給袁香兒一點下馬威的意思,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想必沒見過多少鮮血,給一點糖,再嚇一嚇,讓她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來。

“能在這些地方表演掙錢的家夥,多是一些卑賤貧瘠之人,阿香看著樂一樂便是,不必在意他們的生死。”呂役不以為意地說到,“這些家夥有些因為血脈過於龐雜,大妖們看不上。還有一些卻是守著某種可笑的自尊,不願意於妖魔為仆,家裏又窮得沒辦法,才選擇做這些辛苦的營生養家。若,比如新進來的這個便是。”

袁香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鬥獸場的一角鐵門拉開,走進來了一個男子,此人袁香兒倒是認識,名叫時復。他的弟弟曾經偷了袁香兒的荷包,三天前他本人還在峽谷的入口和南河交過手。

時復一進入場地,全場觀眾頓時熱切地呼喚起他的姓名,想來他是這裏的常客,深得觀眾的喜愛。

當然,這種血腥之地的喜愛,也並不一定是什麽好事。

此刻的時復肩膀和手臂上甚至還裹著帶血的紗布,那是三天前和南河戰鬥中被南河所傷,短短時日根本無法痊愈,但他卻不知道為何,依舊參加了這場兇殘的對決。

他年幼的弟弟走在看台的最下圈,一臉擔憂地看著場地中哥哥前進。

經過袁香兒所在之處,時復擡起頭,向著看台上看來,他的左眼處劃有一道疤痕,鬢發淩亂地抓在腦後,從下而上看過來的眼神顯得冰冷又兇惡。

呂役不滿地哼了一聲,“愚蠢的小東西,那麽難看的疤痕也不舍得花錢處理掉。一家子都是怪胎。”

袁香兒對這個人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呂役:“這兩兄弟的父親本來是一位血統純正,容貌俊美的男子。某一日出門在外,不知道被哪位大妖看中了,直接攝去巢穴,數月方歸。歸來時懷裏便抱著兩枚青色的蛋。問他是出於何族血脈,他卻絕口不提。從此以後竟然足不出谷,專心在家守護孵化後代。這一守癡癡守了數十年,兩個兒子才陸續破殼而出。不等孩子完全長大,自己也因貧困潦倒,百病纏身,一命嗚呼了。沒給孩子留下啥,倒是吃藥看病欠了不少債務,反倒要兩個孩子替他償還。”

“要孵幾十年啊。”袁香兒腦補了一位溫柔孵蛋孵了幾十年的父親,“看來這位父親很喜歡那只妖魔和他自己的孩子。”

呂役嗤笑一聲,“妖魔都是無情無義的家夥。他們的壽數悠長,時間對他們沒有任何概念,有時候打一個盹,或是一個疏忽,時間就流轉了數十上百年,喜歡上一個妖魔,時時需要苦苦等待,等他們回頭想起你,你可能早已作古了。”

袁香兒眨眨眼,她有很多妖魔的朋友,都和她抱怨人類濫情而善變,這是難得聽見人類對妖魔有期待和抱怨,真是新鮮。

呂役看她不以為意,皺起眉頭勸她,“我知道阿香你喜歡你的那位使徒,他的容貌確實迷人,但外貌又能有什麽用呢,他根本不是我們的同族,習性總總都於人類不同,不能體會你我的悲歡。阿香你聽我一句勸,忘了那只妖魔吧。”

“你若是喜歡他的容貌和身子,”呂役靠近袁香兒,化為南河的容貌,用南河的聲音輕聲說道,“我可以用他的樣子陪著你,但凡你喜歡的事,隨你怎麽樣都行,絕不會比不他。”

袁香兒伸手擋住他靠過來的身體,“打住,打住。我並不喜歡你這個樣子,你快變回來。”

就在此時,看台上的觀眾發出一陣驚呼,鬥獸場的角門打開,一股腥臭的氣味彌漫全場,昏暗的門洞內傳來低低的獸吼,一雙赤紅的眼眸陰森森地出現在漆黑的門洞深處。

看台上的人們吃驚呼叫,又漸漸屏住氣息詭異地安靜下來。

一只肌膚腥紅,形態如虎,額尖長著利角,渾身遍布尖刃的妖獸緩緩從陰影中現出身形。

那妖獸一步步繞著鬥獸場的邊緣走動,血紅的雙眼盯著場地上唯一的男人,發出刺耳難聽的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