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4/4頁)

但就在那短短的一刹那,妖獸擡頭的動作突然僵住了,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道捆束,限制,僵化而無法再做出有效的攻擊。

當然,這個過程只有短短的一瞬間。然而這一瞬便是生死兩端的差別。

全場無數雙眼睛看著煙塵滾滾的鬥獸場,但只有貼著地面滑行的時復看見了煙塵滿地的土地上一閃而過的法陣光芒。

有人幫了他,是誰?

他來不及多想,就勢貼著那冰涼的利角,從妖獸的身軀下鉆了到了它的腹部之下。

巨大的嚎叫聲響徹全場。等漫天煙塵稍事消弭,小山一般的魔物才在塵土中轟隆隆倒下。

渾身浴血的戰士從妖魔的身下爬出來,手上握著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他站起身,自己的血和妖獸的血混雜在一起染紅了他的頭臉,他像是一只從地獄歸來的修羅,將視線從看台上掃過,看台上是一張張醜陋而扭曲的嘴臉,他們胡亂地呼喊著,叫囂著,用別人的痛苦和鮮血來填補自己的空虛無聊。

時復的視線在袁香兒所在的位置上停留了一瞬間。

原來是她。

他回過身,不再搭理滿場響起的呼喝呐喊聲,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沉默地離開了鮮血淋漓的鬥獸場。

“哎呀,想不到還是阿香的眼光好啊。這許多人都輸了,偏偏你還看準了,真是了不得。”呂役詫異地誇贊道。

袁香兒悄悄收回背在身後的手掌,輕輕揉了揉剛剛掐過指訣的手指。

在遙遠的荒野之外。

搜遍方圓數裏內的每一個角落,南河和渡朔等人也找不到袁香兒半點痕跡。此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而焦慮。

烏圓已經亂了陣腳,用小小的爪子拼命地刨著地上的土,一邊刨土一邊憋著小臉掉眼淚。

“怎麽就不見了呢,阿香,你出來,你快點給我出來。嗚嗚嗚,為什麽我用契約喊她,她一點回應都不給我了。”

然而早已經挖得又大又深的土坑內什麽都沒有,只有袁香兒一直隨身背負的那個背包孤零零地被擺放在土坑的邊緣。

“如果不是為了我,她本不必到這樣危險的地方來。我竟然無法看好她。”渡朔站立在那個被南河和烏圓挖出來的巨大土坑邊,墨黑的長發低垂。他的身體大半被黑灰色的翎羽所覆蓋,半本體化是妖魔極度憤慨時才會出現的形態。

胡青伸手握住了他的翅膀,一臉擔憂。她也同樣地慌亂不知所措。

“我想起了一點,阿香似乎提過一句,她在夢中看見了我。”南河突然說了一句。

“你說阿香夢到了你?可是,這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渡朔轉過頭問他。

“不是這樣。阿香是無意中告訴了我,她說她近日好幾次夢見了我……我誘惑她。”即便難以啟齒,南河還是很快地把話說了出來。

他清晰地記得,昨夜便是在這裏,他因為袁香兒的幾日來刻意的回避而異常難過。

就在那時阿香靠到了他身邊,為他梳理毛發,用契約和他悄悄說話,一個不小心將心中的一句想法傳遞了過來。

(如果說有啥錯,也錯在你長得太過美貌,讓我總受不住誘惑胡亂做夢。)

對,阿香當時便是這樣說的。那時候自己聽見了這句話,心中既甜蜜又幸福,根本沒有去想這件事有何不對之處。

如今想想,從阿香開始刻意回避自己,再到她不慎流露出的這句話,無不透著古怪之處。

“她似乎受到了某種法術的幹擾,而我當時卻完全沒有察覺。”南河冷靜思索之後說出了結論。

胡青詫異地看著南河,此刻的南河以人形的模樣站在巨坑邊緣,身軀挺直,衣裝齊整,銀發飛揚,緊凝著雙眉看著袁香兒消失的位置沉思。

相伴走了這麽長時間,她對南河的性格自認為也有些了解,相比起妖魔的歲數來說,南河還十分年輕。年輕而驕傲,單純又強大,對阿香的感情很深,並且有著一股強烈的依賴感。胡青本來以為,袁香兒不見了,最先亂了陣腳的肯定是南河。

但沒想到,在這樣大家都慌亂了的時刻,南河卻能夠克制而隱忍地壓制住自己焦慮的心,冷靜地引導大家開始仔細思索。

“對,我也想起一件事,經過那棵榕樹的時候,阿香說她被樹靈所影響,被拉進了那個樹靈的精神世界。”胡青想起一事,急忙說了出來,“阿香和我們不一樣,她是人類,人類的精神力比較脆弱,容易被樹靈的術法所攝。你們說,會不會是我們沿途得罪了哪只強大的樹靈了?”

就在此時,地面上袁香兒的背包裏傳來輕輕的響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