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特色讀物

在伊麗莎白眼中,威廉先生的來信出人意料,她雖對這位先生觀感不錯,可那僅限於假面舞會的那個晚上。伊麗莎白在這上頭有著後世人常有的那點冷漠薄情,她早把這點交集拋到腦後去了。若不是蘿拉拿給她,興許她自己在公共休息室都會錯過它。

應該已經錯過不止一次了,因為她都已經收到過兩次簡寄來的信了。

伊麗莎白想起簡在第一封信中寫道:“我們懸掛油畫的時候,爸爸本來很高興,可他突然說‘等莊園被外人繼承,這些畫會被毫不留情的摘下、取代、丟棄。我受不了這樣,如果你們有心,可以出嫁時把自己的肖像畫帶走,留下的畫我會帶到墓穴中——這也許是這裏畫像最好的歸宿。我的棺材裏無需手杖和葡萄酒,只要有這些畫就行啦。’”

“媽媽哭起來,我和其他人也紅了眼眶。這一刻我想質問上帝,為什麽使我生於這樣溫暖的家,卻吝嗇於把溫暖保持下去?最親愛的莉齊,如果我是個男人,那該多好。”

“……莉齊,爸爸也開始喝那種古怪的藥水。說真的,我有些擔心,爸爸一直很健康,他為什麽也要治療?還有,爸爸喝的藥水的味道更加奇怪,我們從清早開始,幾乎一整天都會聞到。他和媽媽一次不落,爸爸居然願意陪媽媽進廚房看傭人熬藥,我從沒見他這樣勤快過。莉迪亞說她快要被臭味浸透了,你留下的香料這回也不管用了。我們很苦惱,幸好天氣不錯,我們可以在後花園裏學習和縫紉。”

“對了,莉齊,我們玫瑰花苗生長的不錯,我想喬治先生給我們的是他苗圃裏最好的,但我們給的報酬似乎有點少……”

正是這封信促使伊麗莎白再次拜訪肯辛頓的明臻堂,她頂住壓力在回到陶麗絲的第一個禮拜日就向普蘭夫人申請出門。

明臻堂的薛老大夫精神好極了,他笑呵呵的告訴伊麗莎白,他就快要回國,接替他的人已經到了,是位同樣高明的大夫。還將同來的他的親孫子介紹給伊麗莎白認識。

伊麗莎白從未見過這麽時髦的故國人,至少在這裏沒見到過。這位薛先生大約二十六七歲,帶著圓筒帽,夫拉克、緊身褲、小牛皮靴一件不少,領口還系著墜滿寶石的領結。

除了長相,走在倫敦最繁華的街上跟最時髦的紳士相比,這位明國先生也不會有丁點遜色。可當薛先生摘下禮帽彬彬有禮的向她致意時,伊麗莎白險些笑出來——那頂圓通高帽下面赫然是一個眼熟的、一絲不亂的發髻,居然還箍著網巾。

薛先生請伊麗莎白稱呼他“安東尼先生”,說自己別名英,字瑞雪。

伊麗莎白正在奇怪他為何介紹別名,就聽薛老大夫拆台說:“我父親給他取名祥,薛祥。別名英,祥英正是瑞雪之意,這正合了我父親的名字,可見他老人家對這個重孫子的喜愛。只可惜這小子沒有醫藥天賦,辜負了薛氏之名。不過他卻對商貿之事天生精通,如今已經是我們大明數得上的海商了。”

薛大夫不知道打什麽主意,把這位安東尼·薛的底兒都泄給伊麗莎白聽,連他老大不小還未成親都告訴給她。

伊麗莎白啼笑皆非,這位安東尼先生頗為時尚潮流,東西結合,想來的確叫仕女們難以接受:她看著他,總想起他禮帽下面的圓圓的發髻,就總想笑。

如果一位新認識的男士讓人得時刻注意別失禮笑出來,那麽就別指望她能對他產生什麽繾綣之情了。

不過提起薛氏,聽起來薛大夫很自豪自家傳承,伊麗莎白為了把話題從安東尼·薛身上扯開,便主動詢問。這一問才知道,給薛祥起名的、他那位曾祖正是伊麗莎白上輩子就聽過大名的人——薛生白,被譽為種花國古代十大名醫之一。

這位薛生白是個全才,詩文書畫拳技醫術俱佳。他名雪,字生白,怪不得薛大夫會說正合了他父親的名字。

可安東尼先生身上真不怎麽能看的出來那種瀟灑自如的謙謙君子風範。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東尼本人跟伊麗莎白說,他的兩只船隊每隔兩個月會在英格蘭港口停靠一段時間,願意為她捎帶一些其他地方的東西。很明顯,安東尼說的是私人捎帶,這在各國海船上都是允許的:航海有風險,除了豐厚的薪水,船員們還可以自己捎帶些東西,這往往能帶來一筆不菲收入,但僅限於塞滿船員個人的箱子。

這就足夠了!伊麗莎白高興壞了,她無法把這件事掰碎了告訴簡,說她們將來能因此得到多少好處。於是只好把從薛大夫那裏打聽來的父母的身體狀況在寫給簡。

班納特先生沒什麽大問題,喝藥只是為了調養些小毛病。班納特太太的身體好了很多,很快就可以停藥了。讓簡盡管安心,薛大夫的醫術很值得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