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砸了

衣錦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尤其是前方染芳齋的方向人流更是密集,一眼望去,人頭攢動,看來就像是一滴冷水掉進了熱油鍋裏,噼裏啪啦地炸開了鍋。

端木紜皺了皺眉,她一得到消息就放下手頭的事火速趕過來了。

這家染芳齋可是妹妹的嫁妝,要是出了什麽事,她定不會輕易放過罪魁禍首!

衣錦街上人多了,騎馬反而不便,端木紜策馬往前走了一段,就幹脆翻身下了馬,把霜紈托付給舞陽,自己則大步流星地在人流中穿梭,朝著染芳齋走去。

然而,當端木紜擠過人群時,卻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染芳齋安然無恙。

柳映霜和帶來的七八個京衛大營士兵被攔在了鋪子外,大門口昂首挺胸地站了十來個穿褐衣、戴尖帽的東廠番子。

“把對面這個海瀾坊砸了!”安千戶擡手指著斜對面的海瀾坊不客氣地說道。

他帶來的幾個東廠番子早就摩拳擦掌了,一個個扯著嗓門應了。

京城上下全都在東廠的眼皮底下,所以柳映霜一鬧事,安千戶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立即點了人過來,正好比柳映霜快一步抵達染芳齋,把人給攔下了。

“你們敢!”柳映霜尖著嗓門脫口道,心中驚得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們怎麽敢!!

柳映霜死死地捏住了手裏的帕子,兩眼赤紅。

本來年前,她的海瀾坊生意興隆,沒半個月就賺了不少銀子,連帶她在潘家的地位也越發水漲船高,以前別人是因為她姑父才敬她一分,有了海瀾坊後,那就是因為她自己了。

沒想到才過了年,局面就開始變了,有客人陸陸續續地來鬧事,說是衣裳下水就褪色,她也看了,不但褪色,而且黯淡無光,把料子再放到陽光下,也再沒有那種流光溢彩的效果了。

柳映霜起初以為不可能,覺得是端木紜眼紅自家鋪子的生意好才派人來鬧事,但是後來跑來海瀾坊鬧的客人越來越多,都嚷著要她賠錢。

柳映霜就回府試了試,發現這好好的雲瀾緞在落水後沒多久,就把一盆清水都染上了顏色,料子果然褪色了。

她不得不承認,果然是自家的料子有問題。

雖然是這樣,柳映霜也沒打算過賠銀子,只讓掌櫃的把來鬧的客人都打發了,說他們家的衣裳就是不能落水的,說好好的衣裳哪有被洗壞了就退貨的道理。

海瀾坊仗著有魏永信撐腰,態度自然是十分霸道,那些官宦人家知道柳映霜的倚仗,多是自認倒黴,當自己花錢買個教訓,但那些富戶商賈可不知她的靠山是誰,自然不會就這麽算了,如潮水般湧來,痛斥海瀾坊黑心,便宜沒好貨雲雲的。

被這些人天天上門鬧,醜聞自然就傳開了。

不少訂了衣裳的人都來叫囂著要退貨拿回定金,其他來買雲瀾緞的客人看到鋪子外這麽多來鬧事的客人,當然也不敢再登門,生怕自己成了下一個冤大頭。

自打大年初六開始,海瀾坊就再沒接過任何一個新單子。

柳映霜急得嘴裏都長了好幾個火燎泡。

年前,她看著海瀾坊的生意紅火,幹脆就心一狠,把賺的銀子和她的嫁妝銀子全都投了進去,買胚布、買染料、請夥計……足足五萬兩白銀啊,現在就等於是全部血本無歸。

柳映霜猶如置身冰窖般,渾身冰涼,幾日幾夜得睡不著覺。

昨晚,她去花園散步時,偶然聽到三嫂與兩個小姑子背後在嘲笑她,說她沒有自知之明,非要去搶人家端木姑娘的生意,偷雞不著蝕把米,還譏諷她野雞也妄想成鳳凰。

柳映霜氣急,與三嫂、兩個小姑子大吵了一架,又是一夜輾轉難眠。

她終於想明白了,是端木紜。

這一切都是端木紜設的局,是對方早有安排,故意用一張雲瀾緞的假方子陰了自己。

柳映霜哪裏咽的下這口氣,只要一想到她的五萬兩因為端木紜的算計化為泡影,她就覺得意難平,於是一早就找姑父的手下借人,氣沖沖地跑來染芳齋。

其實她也沒想怎麽樣,就是想把染芳齋給砸了,出一口惡氣,讓端木紜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結果他們還沒動手,就忽然風風火火地跑來一群東廠番子,把她的人給攔下了,甚至於此刻還口出狂言要砸她的海瀾坊。

什麽時候東廠也管起這等小事了!

柳映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看著那群東廠番子跟土匪似的朝她的鋪子沖,慌了。

危急時刻,柳映霜的第一反應就是擡出了她的姑父:“住手,你們可知道我的姑父是誰?!”

安千戶冷冷地扯了下嘴皮,根本就懶得理會這個愚蠢的女人。

不自量力,也不想想他們東廠怕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