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們走了之後,鐘樹鴻和韓惠竹才從僻靜處走出來。

韓惠竹一把甩開他的手,“鐘樹鴻,你什麽意思?明明是我們先來的,為什麽要我避讓她?!”

“消停點吧,孩子們都在車上看著,這樣平靜一點不好嗎?”如果又發生沖突,讓思恬和國棟如何自處?思恬難道不會對他有意見嗎?還有國棟,他對周惠蘭意見夠大了。如果他們母子倆關系繼續惡化,周惠蘭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不會因為國棟是她兒子就手下留情的,到時受傷的還是國棟。

鐘樹鴻說完這句他默默地點燃一根煙。

他的腦海裏始終回想著剛才看到的一幕,周惠蘭來送女兒,給她帶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他們好像很少給女兒準備那麽多東西?他不禁自問,去上學需要帶那麽多東西嗎?他們以前沒有給女兒準備的時候她怎麽辦?

然後,他腦子略過這些紛雜的念頭,最終定格在周徽嵐那張明媚動人的臉蛋上。

因為儀水縣開始下春雨,冷得很。今天周徽嵐還是穿著那件及膝中掐腰棉大衣,只不過頭發梳成了丸子頭,修長白晰的脖子裹上了高煦送的古馳的經典色羊絨圍巾,這樣的穿搭非常減齡。

鐘樹鴻在思索,他上一次見到周徽嵐是什麽時候了?因韓海被捕,韓惠竹將他召回來那時候?

她現在的模樣和她當初嫁他時有了五分相像,讓他心底十分觸動。

他的回答讓韓惠竹心裏憋起了氣,為了平靜,就讓她避讓,憑啥?

面對咄咄逼人的妻子,鐘樹鴻不禁問出了自己的疑惑,“為什麽周惠蘭給思恬準備了那麽多行李?”而你從來沒有這樣做過?

韓惠竹聽明白了他的潛台詞,頓時覺得不可思議,“你責怪我?我是沒給她準備那些有的沒的破爛,但我哪次不是給足了錢的?”

鐘樹鴻擰眉,沒有說話。

韓惠竹也跟著偃旗息鼓了。

其實和他吵架她也很難受,自打婚後,他們夫妻倆很少紅過臉。但周惠蘭回來之後,他們爭吵的次數直線上升,幾乎每次吵架都是因她而起。

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她又何嘗不是?

她想將周惠蘭從她的生活移除出去,偏偏因為鐘國棟和周思恬的存在,他們與周惠蘭也被迫保持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而且他剛才見到周惠蘭那一瞬間的迷茫沒有逃過她的雙眼,其實剛才看到那樣的周惠蘭,她心裏也咯噔了一下。

韓惠竹一直知道周惠蘭長得好,她沒有失蹤前,自己一直都是生活在她的光芒之下的。後來她嫁給鐘樹鴻之後,用了將近二十年,整個人才慢慢自信起來,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獨特風采。而周惠蘭不再成為她的陰影。

周惠蘭剛回來的時候,又黑又瘦,那落魄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年輕時明媚殊麗的樣子,她以為周惠蘭對她再也構不成威脅,卻沒想到,如今噩夢又要再次降臨了嗎?

火車上,鐘國棟看著他姐依依不舍地和送行的人揮手道別。同時也看到那個女人和他外公外婆替他姐準備了那麽多東西,他說不清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

他摸了摸內裏的口袋,安慰自己,他媽給了他一大筆錢,到了學校,缺什麽就買什麽。

火車開出後,直到再也看不到她外公他們,周思恬才坐回座位上,她從隨身背著的帆布包裏取出一把葵瓜子遞給她同學顧禹,“嘗嘗,這是我媽做的。”

顧禹接過之後,周思恬又給鐘國棟抓了一把,“哪,你要不要?”

票是她爸買的,給他們姐弟買的聯號,所以他們是坐在一塊兒的。她媽說了,她爸給她的東西她自己判斷,如果只是出於關心她這女兒,沒有大礙的,就收下。

鐘國棟搖頭。

周思恬心裏翻了個白眼,不要拉倒,稀罕!

看著他的臉,周思恬是越看越氣,真是朽木腦袋。

顧禹吃了兩顆,贊道,“這瓜子好香,一股子奶香味。”

周思恬得意地道,“那當然,這瓜子就是牛奶浸泡處理之後才炒制的。”親手做小吃零嘴兒,這是她和她媽讀書讀累了之後的悠閑活動之一了。

“你媽手藝真好。”顧禹真心贊道。

有了鐘國棟做對比,周思恬喜歡他這麽會說話的樣子,“確實挺不錯的。”

這廂,周徽嵐完全不知道她還引發了鐘樹鴻和韓惠竹的一場爭執。

他們到家後,周徽嵐扶著她爸從拖拉機車鬥裏下來。

周大志熄了火,過來叫住了周徽嵐。

周徽嵐看出來他有話要說,然後她示意她爸先回屋。

“惠蘭,有件事我想和你說。”周大志說這話時,有些不好意思。

“大志堂哥,有啥話你就說,不用吞吞吐吐的。”

“這不是快春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