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4頁)

祁瑯重新轉回克裏斯,這位據說年少有為的貴族司長仍是一臉波瀾不驚,她一時居然分不清他是過度冷靜還是已經徹底死機。

她舐了一下嘴唇,決定長話短說:“你看啊,朋友,我的意思是,我雖然之前拖累了你,但是我也救了你,功過相抵,看在你現在實力更有所精進的情況下,我的功還大一點,所以你考慮一下,就當和我抵消了,也別跟我算之前的帳了,咱們一起合作,去找別人算賬。”

克裏斯牽動了一下唇角,像一個只知道復制重復的低等機器人:“別人?”

“對,你也看出來了,其實我也挺無辜的,我以前就是個戀愛腦,我真沒這個智商、也沒這個必要殺你。”

祁瑯坦蕩蕩說:“雇海盜劫殺我們的人是我姐姐麗塔公主,她是嫉妒我,想陷害我,但是我覺得其實她也不是罪魁禍首,她還沒有那麽大的權勢,也沒有那麽強烈的需求要除掉我,所以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往下查,一定能有驚喜。”

克裏斯看著越說眼睛越亮的祁瑯,她鮮活又明快的模樣,與那個沉重又高高在上的“救世主”的形象分離又重合。

莫名的,他終於摸到了一點切實的存在感。

就好像親眼看見了神變成了人,會呼吸的,有情緒的,有著明亮眼睛和美麗容貌的,也許碰一下還是軟的。

這種詭異的真實感反而讓他那一直恍恍惚惚的腦子,終於能重新啟動思考。

克裏斯壓著太陽穴,握拳用力撞了撞,把所有紛雜的思緒都撞出腦海,那個冷靜睿智的軍備司司長重新占領高地。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麽。

那就是什麽都不做,就像平時的自己一樣,最自然的面對她。

自然、真誠、坦白,意味著可以被接近,可以被信賴,可以建立更深厚而親密的聯系。

是的,他該這麽做。

克裏斯豁然開朗,然後他開口了。

“尊敬的公主殿下,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一件事。”

祁瑯正說得起勁兒,克裏斯突然聲音沙啞地打斷她。

他剛開口時語氣還帶著晦澀和遲疑,但是越說越自然,到最後甚至恢復了他慣常的強勢和斷然:“您好像有一個誤區,您為什麽認為我一定要和您合作?”

祁瑯一卡,看著這個剛才還被自己認為“紳士”的男人用彬彬有禮的語氣,不鹹不淡地諷刺著:“畢竟您剛剛在訂婚儀式前為真愛逃婚,不僅讓我和我的家族遭受了精神上的損失,甚至讓我險些死在這裏。”

“為真愛”那三個字說得極重,克裏斯挑著眉看她,意味深長。

祁瑯額角青筋微跳。

這位小公主,真的是給她留了一堆爛攤子。

但不慌,這小事情,她有準備。

“我為我之前的任性妄為而感到十分抱歉,但是我這一次已經受到了教訓,以後我絕不會再這樣肆意妄為。”

克裏斯只是微微一笑。

祁瑯看見克裏斯那眉峰挑得更高,直覺的,她覺得他不會說什麽好話,所以她先發制人掀開自己的袖子,指著手臂上的一個針孔:“你看,其實他們也給我注射了藥劑,但是估計是想我多受一點折磨,所以並沒有讓我當場發作,但是那種難受的滋味我已經深有體會了,想必會終生難忘。”

克裏斯看著她露出的纖白的手臂,上面一個細微的紅色針眼,不禁微微一頓,那些刁鉆諷刺的字眼噎在嗓子裏,竟然吐不出來了。

這對於從來在談判席上無往不利、能生生用言語逼瘋對方談判官的西塔爾司長來說,的確是個難得的體驗。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心軟,但是他的確是心軟了。

所以他側過臉,憋了一會兒,才用幹巴巴的口吻安慰:“那真是太委屈您了。”

祁瑯盯著他看起來不情不願的臉,想到自己要當女帝的終極目標,意識到機會來了,當即切換了張春風和煦的表情,親切地說:“你可以說心裏話,克裏斯,你看,我們也是同生共死過的朋友了,當然可以坦誠相待。”

這種特殊的聯系建立過之後,再不拉攏西塔爾家族簡直天理難容。

來吧生死之交,盡管暢所欲言,然後被她的禮賢下士和人格魅力所打動,以後乖乖當她小弟,和她一起征服世界!

寬容的未來女帝自覺如此大度地對她欣賞並想拉攏的臣子說,而她看見,年輕的軍備司長果然露出一個受寵若驚的表情,有些忐忑地問她:“我真的可以說嗎?”

祁瑯笑容漸大:“當然——”

“那您實在是活該!”軍備司長陽光般燦爛又英俊的微笑著:“身為帝國公主而毫無榮耀感,毫無謀略、野心甚至是警惕心,您即使是被算計死了也只能自認倒黴,反而牽累了無辜的我,而我還要對您保持笑容和禮遇,我實在是太可憐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