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珀西臉瞬間漲得通紅,薄薄的白皙的皮膚,仿佛連裏面血管的紋路都能看見,他緊緊咬著牙,淡金色的眼睛蒙上一層隱隱的水色。

祁瑯低頭看著他,伸手在他臉上的疤痕上戳了戳,珀西一窒,兇狠拍開:“幹嘛。”

“想知道戳一下臉皮會不會被戳破。”祁瑯頗為欣慰:“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害羞,真是讓我高興。”

珀西氣得要死,他那是活活氣的,怎麽就成害羞了?!這個恬不知恥的家夥,比小時候天天趾高氣昂鼻孔朝天的模樣還可惡。

珀西剛要開口,祁瑯突然對他攤開手:“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麽與源能有關的東西,拿出來。”

珀西一愣,隨即心裏一咯噔,不自在地側了側眼:“哪兒有什麽東西,我離家出來只帶了這把劍…”

祁瑯一手插兜,居高臨下,表情似笑非笑:“我覺得你不會想讓我搜身的,你覺得呢。”

默默聽著的小奶音莫名抖了一下。

珀西卻對祁瑯的兇殘一無所知,還在那裏冷笑:“那又怎樣,你還能扒光了我。”

她好歹是一位公主,他還記得以前她有多害羞多愛面子,更何況這麽多年貴女教育,他就不信她好意思——

——珀西看著祁瑯蹲下來,目露警惕:“你想幹什麽?”

“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看不得別人在我面前牛逼。”

祁瑯慢條斯理挽袖子,露出纖細白皙的小臂:“我今天就成全你,別說衣服給你扒了,你的皮我也能完完整整給你扒下來。”

珀西:“…”

珀西不情不願從兜裏掏出來一個小瓶子,梗著脖子遞給她:“沒了。”

祁瑯晃了晃小瓶子,打開瓶蓋,裏面滾出來兩顆灰色的小藥丸。

她捏起一顆,緩緩地摩挲,白色的熒光自她指尖流出,繞著小藥丸轉了一圈,隱隱熟悉的能量波反饋回來。

“這是源能副作用的治療藥?”祁瑯說了一句,又自己反駁:“不對,裏面的能量還是很渾濁暴躁,起不到什麽治療效果。”

珀西抿著唇,半響低聲說:“這是一種抑制藥,能短時間緩和源能副作用,恢復傷勢也快。”

祁瑯淡淡問:“那副作用呢?”

珀西不吭聲,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頭低下來。

祁瑯就猜到。

她的源能對患者沒有副作用,是因為她自身已經把患者基因中最暴虐而不可控的部分吸收了,但是這藥丸顯然沒有那個效果,它對於人體內源能副作用的暫時緩解和壓制,是以未來更可怕更迅猛的副作用爆發為代價的——某種程度上說,這就是透支生命以換來短期的力量。

祁瑯看著低著頭的珀西,倒是沒說什麽,又把兜帽給他拉下來:“走了,去把你的賣身合同給解了。”

珀西一顫,慢慢擡起頭,眼神有點復雜:“你不怪我?”

“好好的人,誰願意用這玩意兒呢。”

祁瑯摸摸他的頭,哄孩子似的慈愛說:“我理解,以你的腦子,也只能想出這種方法了,比起你早早死在生死場上,現在看見你還留著一條狗命,我已經很欣慰了。”

珀西:“…”

所有悲傷絕望的情緒在她面前,都撐不過三秒。

他面無表情派拍開她的手,站起來整理好鬥篷:“合同很難解除,需要很多錢,還要有打點的關系。”

上帝曼街生死鬥場的人,都會提前簽一份合同,生死自負,而死了也就算了,但是如果活著打到主賽場,被帝曼街的高層收入門下,就相當於自願成為帝曼街的奴仆。

帝曼街能給予勝者數不盡的財富和權勢,但是於之相對的,對於想要加入的人也有極為嚴苛冷酷的要求。

珀西願意跟著祁瑯,但是也不想給她添這麽大的麻煩:“我可以先留著,等我再打幾場攢夠錢了,再想辦法把合同解除。”

“那就太晚了。”祁瑯揮揮手:“沒事兒,我有錢。”

珀西:“不僅需要錢,還需要關系。”

祁瑯眼都不眨:“我特別有錢。”

“…”珀西沉默了一下,想想她的作風:“你是不是把國庫搬空了。”

祁瑯譴責地看著他:“你怎麽能瞧不起我,我好歹是個公主,難道連一個你都買不起嗎?”

雖然說得硬氣,但是當祁瑯坐在那個破舊的小房間裏,看著對面醉醺醺的摳腳大漢翻出來一個光屏擺在她面前、上面血淋淋的一串零的時候,她還是手抖了一下。

珀西站在她身後,理智告訴他他應該感激涕淋,但是他還是沒忍住低下頭,在她耳邊小聲嘲諷:“大小姐,您看我這價位還行嗎?”

祁瑯也小聲回他:“別說話了,否則我弄死你。”

珀西:“……”

珀西被生生噎住,不甘不願又站直了回去。

大漢看著他們倆低聲說話,眼神一直在祁瑯身上打量,陰陽怪氣:“小姐可是大手筆啊,這價位都能出去買十個頂級貨色了,不比這小子識相懂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