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4頁)

她轉瞬間便收斂了笑意,道:“這幾件事是這麽串起來的,十六年前,蘇明苑、哥哥、我,同年出生,蘇明苑和江紹被掉包,我是多出來的那個,我娘親丁香,從現在看很可能不是我親娘,那麽我是誰?也是這一年,老侯爺借著心腹管家周雄的名義在細竹胡同置辦宅院養外室,養的外室據說就是我親娘。我出生後,我娘親逃到鄉下,隱姓埋名。兩年之後,老侯爺,還有太太的父母又在同一年先後亡故,周雄殉主。今年五月,惠妃死,六月,江紹帶我回城,認祖歸宗。

“我想不明白的有這幾件,哥哥根本不知道我娘的事,是怎麽找到我的?惠妃最有可能在什麽時間與老侯爺有關聯?假如事情如我猜測的那樣,假如惠妃死得蹊蹺,陛下為什麽又放過了我?”

“惠妃入宮,是十五年前的事。”崔恕回憶著說道,“當年冬天選秀,幾個月後,封為惠妃,寵冠六宮。”

“也就是說,惠妃盛寵,與老侯爺和顧家夫婦的死是同一年。十六年前,惠妃並沒有入宮。”糜蕪看著崔恕,疑點突然便串連到了一處,“皇室的醜聞,從來都不會公之於眾,可太太為什麽沒事?”

“猜測無益,查了才知。”崔恕淡淡說道。

十六年細竹胡同那個外室,是不是惠妃?如果是她,娘親又是怎麽回事?假若那幾個人的死是滅口,為什麽是顧家老夫妻,而不是顧夢初?糜蕪心頭沉甸甸的,卻還是向他嫣然一笑,道:“那麽,你可要好好查,若能查到,你就知道了我的秘密,可以要挾我了,你我互相制約,誰也不必忌憚誰。”

月光恰在此時透過明瓦天窗落下一點在她臉上,她嫣紅的唇上像披了一層淡白的紗,崔恕想到曾經短暫品嘗過的滋味,呼吸不覺重了一分。

“我知道你太多秘密。”酒氣呼出來,變成了漂浮著的新酒,崔恕又有了醺醺醉意,“你說,我該如何要挾你?”

糜蕪低低一笑,站起身來:“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該走了,這會子皇後大約正在到處找我們,也不好讓她找得太久。”

她從窗口裏瞧了瞧外面的動靜,伸手去拉門,卻又回過頭來,向他眨了眨眼睛,“崔恕,你想不想玩個有趣的遊戲?”

清輝閣中。

樂聲停歇,杯盞半空,郭元君含笑向崔道昀說道:“陛下,妾身有些酒意了,想出去走走。”

“也好,朕與你一起去秋芳台走走。”崔道昀站起身來,微笑著向眾人說道,“聽說皇後在秋芳台安排了許多新鮮的玩意兒,你們隨朕去看看。”

他與郭元君並肩在前,皇子與後妃們圍隨在後,一路賞玩著夜景,慢慢往秋芳台走去。

郭元君瞟了眼采玉,采玉重重點頭,郭元君放下心來,在下一個路口處,擡眼望了下禦河中星星點點飄過來的羊皮水燈,笑著說道:“據說民間管這個燈叫一點紅,如今趁著夜色來看,可不是一點紅麽。”

崔道昀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見一點點嬌紅的顏色漂在水上,便道:“果然形容得惟妙惟肖。”

胡昭容笑道:“那上面還有許多燈源源不斷地漂下來呢,陛下要不要去看看?”

崔道昀在這些事上本也隨和,便順腳走過去,沿著河道走了一會兒,內監怕路徑太暗,挑了一串玻璃燈舉起來,卻照出對面蘆葦叢掩著的一個人影,雙環髻,粉綠衫,崔道昀不覺站住腳步。

“怎麽有人在那裏躲著?”胡昭容道。

話音未落,那宮女慌慌張張一躲,露出對面一個男人高大的身形,宋婉容嘴快,已經說道:“那不是六……”

崔道昀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