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接下來一段日子,曹覓的人開始調查夏臨的罪證,但收效甚微。

所有的一切似乎真如夏臨的口供一般,陳康的銀兩是要挾她得來,而店鋪盈利減少是因為前王妃死亡,曹覓不懂經營而造成虧損。

曹覓只能將南溪派到各家店鋪去調查,但她新官上任,還未能獲得什麽線索。

在曹覓緊鑼密鼓搜羅證據的時候,夏臨也沒有閑著。

這一日,久未露面的戚遊回到院中。

他面色有些嚴肅,身後跟著兩個紅著眼睛的婢子。

曹覓當下心頭一震。

這段時間,似乎因為就封一事,戚遊又重新忙碌起來。而且跟以往不同,這位北安王似乎遇到了什麽棘手的問題,曹覓偶爾幾次做樣子到前院關心他,都發覺他面色不善。

但曹覓這段時間也自顧不暇,所以沒有了解太多。

她方才打眼發現戚遊身後的婢子,便對現下的事情有了些許猜想,忙離座上前,對著戚遊請安。

戚遊免了她的禮,在廳中坐下,有些頭痛地揉著額頭,道:“這兩個婢女這幾日一直往前院去,說你冤枉了夏臨,將她關押起來嚴刑拷打?”

曹覓僵著臉笑了笑,解釋道:“哪裏的事?我處置了後院一個管事,發覺夏臨似乎同此事有關,便將她先關了起來,正在調查。”

聽她這樣說,跟著戚遊而來的兩名婢女齊齊跪下。

曹覓對她們還有些印象,兩人是後院漿洗房的兩個婢子。她這幾天派人監視了幾個疑似夏臨同夥的下人,卻沒想到還是出現了漏網之魚。

兩人跪下後,其中一個帶著哭腔道:“王妃明鑒,夏臨姐姐在府中十幾年,如今也到了出府的年紀,所犯的不過是私自外出了幾回的小錯。她身體弱,哪裏受得了監-禁的苦頭。奴婢們受過夏臨姐姐的庇護,知曉她是心地純善之人,還請王妃莫要怪罪夏臨。”

說完,兩個人便不住地磕起頭來。

她們行為決絕,磕頭時使出的是真力氣,等曹覓反應過來喚人將她們拉起時,兩人的額頭都已紅腫見血。

曹覓一個經過二十幾年法制教育的人,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陣仗,即使知道她們這樣是這個時空的常態,心下也不免有些惶恐。

另一邊,戚遊將所有人的反應收入眼底,輕嘆一口氣,道:“去把夏臨帶上來吧,我親自審一審。”

曹覓聞言,只得低頭應了聲“是”。

事情走到這一步,曹覓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一招。

之前,戚遊曾與她談論過夏臨的事,那時,戚遊還表示暫時不會插手此事。而如今,夏臨將事情鬧到戚遊那邊去,在戚遊心中,她辦事不力的標簽一時半會恐怕更摘不掉了。

要知道,戚遊是十分重視能力的一個人,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放著滿京城的高門貴女不娶,偏偏聘了門第衰落,但在京中素有持家美名的原身姐姐為妻。

雷厲風行的北安王本就對持家無方的原身忍耐許久,如今,後院連處置一個丫鬟都要鬧到他面前去,經過此事,曹覓恐怕自己在他心目中更加不堪。

就在她思考著挽救之法的時候,夏臨被帶了上來。

被關押幾天,夏臨肉眼可見地消瘦了些許。此時她面色發白,發髻散亂,看著倒真像受了虐待的模樣。

但來到戚遊和曹覓面前,她依然禮數周到地行了禮。

戚遊明無表情地詢問起她被關押的緣由,夏臨依舊用自己被陳康要挾的借口做了回復。

之後,戚遊又問了一些細節的東西,她也能一一答復。

言語間,夏臨承認的都是一些不足以傷筋動骨的小錯,又一副知錯認罪的模樣,真真是滴水不漏。

戚遊花了小半個時辰,得出的結論就與曹覓這幾天審問的結果一樣——

夏臨是無辜的。

最後,戚遊想了想,直接道:“本朝自建國以來,抓捕刑犯最重證據。王妃若沒有其他疑問,確實不應當再關押夏臨。”

曹覓與夏臨對視,一時間忘了回話。

她覺得自己分明已經觸到了一些夏臨的隱秘,但卻總隔著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屏障,令她沒辦法還原整個事情的真相。

而此時夏臨聽到戚遊的說法,已經潸然淚下。

她跪下再拜,哽咽道:“王爺仁慈,夏臨銘感在心。但是夏臨終究是有錯,王妃想要如何處置奴婢,奴婢都不敢有怨言。”

在戚遊面前,她總表現得十足卑微。但從曹覓的角度,卻能瞥見她低垂的面上上揚的嘴角,似在宣示著自己取得最終勝利。

曹覓在心中冷笑一聲,但也知道事到如今,已無可奈何。再給她一些時間,或許南溪那邊能發現些新的東西,但夏臨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這才急忙讓人去請了戚遊。

戚遊已經發了話,曹覓只能放人。